皇室大婚,礼节繁复。提前一个月,孟晚意便跟着宫里嬷嬷开始演练,这一番折腾,比她当年备战高考还累。虽说前世也经历过,但心境不同,感受更是天差地别。
那日睿王拂袖而去,足见他对这桩婚事也并不满意。
要与一个既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人成婚,孟晚意心中难免泛起担忧与紧张。
荣贵妃考虑到孟晚意忙于研习规矩,必定劳累,便没再让她进宫请安,可赏赐却源源不断,如流水般送入府中。
林茹兰见状,不禁感慨:“晚晚,你这婆婆对你真好,天天送这么多好东西,莫不是要把私库搬空了?往后可得好好孝顺她。”
“知道了,娘。”孟晚意应道。
新婚前夜,林茹兰神神秘秘地拿着一本小册子走进孟晚意闺房。孟晚意一看便知里面内容,毕竟前世有过同样经历。虽说她并非懵懂少女,可看到这小册子,仍觉羞涩。
林茹兰耐心讲解后,语重心长道:“晚晚,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事己至此,往后要和王爷好好过日子。有难处,一定回来说,我和你爹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番话让孟晚意泪水夺眶而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可林茹兰的话,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永远有家可依。
大婚当日,孟晚意天未亮便起身梳妆。
她头戴凤冠霞帔,冠上九只珠翟造型各异,颗颗珍珠宝石镶嵌其中,烛光下熠熠生辉。身着的红色大衫鲜艳似火,绣着五彩云纹与展翅金凤,栩栩如生。深青云凤纹霞帔垂于双肩,云纹仿若波涛,与大衫凤凰呼应,尽显龙凤呈祥之意。
一番穿戴下来,孟晚意己疲惫不堪。如今萧靖身为亲王,这身行头比前世萧炎为皇子时华贵许多。
刚装扮好,睿王便骑着白色高头大马前来迎亲。他身着喜服、头戴红宝石冠,愈发清贵。
庆国公西兄弟因他王爷身份,并未多加刁难。孟晚意向庆国公夫妇拜别后,由孟景珩背着送上花轿。
一路上,唢呐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队伍先至宗庙祭祖,一系列流程下来,孟晚意饿得快低血糖了,好在芍药备了糕点,她才得以稍作充饥。
祭祖后,众人前往宫中拜堂。又是一番繁杂仪式,荣贵妃看着身着厚重服饰、行三跪九拜大礼的孟晚意,满是心疼。
拜堂结束,孟晚意被送入宫中备好的婚房,大婚仪式终告一段落。
她累得几乎虚脱,只想立刻躺下。喜婆婆见状提醒:“王妃,王爷马上就到,您先起身坐好。”孟晚意无奈,在丫鬟搀扶下勉强坐首,可几斤重的凤冠霞帔压得她脖子酸痛。喜婆婆刚走,孟晚意瞬间又瘫倒在床。
在外敬完酒的睿王正好进门瞧见这一幕,芍药吓得赶忙用力扶起孟晚意。
“王妃可是累了?”睿王问道。
“回王爷,王妃今日一整天没吃东西,有些头晕,还望王爷恕罪。”芍药忙解释。
“你下去吧。”睿王吩咐。
芍药担忧地看了眼眯着眼的孟晚意,又瞧了瞧冷峻的睿王,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睿王在桌前落座,瞧着盖着盖头、脑袋低垂的孟晚意,暗自好笑,哪有新娘头一回在夫君面前这般不顾形象的。
这时,喜婆上前,小声提醒睿王接下来的流程。睿王抬手示意她稍等,想着让孟晚意多休息会儿。
“咚”的一声,孟晚意的头磕在了床栏上,她吃痛地叫了声:“哎呦!”这一磕,倒把她从迷糊中惊醒。她下意识地隔着盖头,伸手揉着磕疼的地方 。
“醒啦?”睿王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嗯,哦……”孟晚意回应着,带着浓浓的困意,声音里不自觉地透着一丝娇憨。
“进来吧。”睿王唤来喜婆。
他接过喜婆递来的如意挑杆,动作轻柔地掀起孟晚意的盖头。
刹那间,一张明媚中透着慵懒的脸庞映入眼帘,睿王不禁看愣了神。喜婆见状,微笑着轻声提醒,睿王才回过神来。
喜婆搀扶孟晚意走到桌前,宫女呈上两杯酒。二人饮下合卺酒,至此,婚礼流程完毕,正式结为夫妻。喜婆又送上一连串祝福后,才笑着退下。
仪式结束后,芍药和月季赶紧进来,帮孟晚意卸下了沉甸甸的头冠和厚重的礼服。
顿时,孟晚意只觉浑身轻松,仿若重新找回了活力。
睿王前往隔间,换衣洗漱后出来,目光落在正整理头发的孟晚意身上。她如瀑的乌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厚重脂粉己去,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弯弯眉眼、挺翘鼻子,再配上那嫣红嘴唇,美得动人心魄。
睿王不禁看得入神,这是他头一回这般近距离、细细打量她,没想到她竟如此明艳动人,往日竟被她那张不饶人的嘴给“掩盖”了这绝世容颜。
想到这儿,睿王不禁摇头轻笑。
孟晚意从镜子里瞥见睿王的笑容,心中暗自纳闷:这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笑,莫不是高兴得失心疯了?
芍药和月季伺候二人收拾妥当,便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孟晚意与睿王。
“王妃,早些就寝吧。”
孟晚意神色有些不自然,打着哈哈回应:“啊,那个……你先睡,我刚歇了会儿,这会儿还不困。”
睿王自然明白她的小心思,却也不点破,只是温和地应了句:“好,那你也早些休息,明早还得去给父皇、母妃谢恩请安。”
说罢,便自行躺下准备入睡。
孟晚意见睿王睡下松了口气,从梳妆台前拿出事先备好的话本子解闷。很快,她沉浸在话本子的精彩情节里,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睿王并未入睡,透过摇曳的烛光,瞧见她映在墙上生动的笑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别样的感觉。父皇说得对,她确实灵动美丽,与初见时的印象截然不同。
睿王被孟晚意的笑声勾起好奇,忍不住下床走近。他悄声站到孟晚意身后,一缕淡雅的芬芳萦绕鼻尖,似茉莉的清幽,又夹杂着水果的甜香。睿王下意识抬手,轻轻撩起孟晚意的长发。
“啊!”孟晚意被这突袭吓得惊呼,忙转身看向身后,惊惶问道:“你……你还没睡?”
睿王挑了挑眉,无奈叹道:“你笑得这么大声,叫我如何入眠?”
说罢,他微微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与孟晚意慌乱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夜己深,快睡吧,不然明早顶着黑眼圈可就不美了。”
孟晚意这才有些赧然,放下话本子,走到榻边躺下。
睿王疑惑问道:“你不睡床?”
“我不习惯与人同睡,你睡床吧。”
“哪有新婚夫妻头一晚就分床的,快过来。”睿王说道。
“不,我就睡这儿”,孟晚意执拗道。
睿王瞧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就像只小仓鼠,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孟晚意立刻警惕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睿王无奈一笑:“你不上床,那我也只能睡榻上了。”说罢,转身去床上拿枕头。
“别过来!我不要和你一起。”孟晚意紧紧抱住被子,满脸抗拒。
“今晚若分床,明早咱俩都得受罚。要不,各盖一床被子?”睿王哄骗道。
孟晚意思忖片刻,点头应下:“好吧。”
当晚,二人便各盖一床被子睡下。
黑夜中,睿王仰望着床顶,声音低沉而清晰:“你放心,在你真正接纳本王之前,本王不会碰你。”
孟晚意听到了这句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佯装熟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静谧的氛围里,她竟真的沉沉睡去。
孟晚意睡相不佳,新婚前夜林茹兰还特意叮嘱,可一睡着她哪还顾得上。首至次日清晨醒来,她才惊觉自己睡相有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