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读前，高三（2）班后排飘着股诡异的香味。
"这啥玩意儿？"班长捏着鼻子凑过来，看见林晓晓正往泡面桶里挤芥末酱，"死亡麻辣套餐！专治选择困难症！"她晃了晃贴着骷髅贴纸的泡面桶，里头传来哗啦哗啦的碰撞声。
陈小雨蹲在墙角调试弹簧秤，马尾辫上别着三根不同颜色的笔——红笔标滞销品，蓝笔划正字，黑笔改概率公式。"85%红烧牛肉，10%老坛酸菜，5%香菇炖鸡。"她对着阳光检查泡面包装袋的折痕，"称重误差控制在2克以内，这样摸不出区别。"
张超幽灵似的飘过来，校服领口还沾着昨天哭出来的鼻涕印："要是再抽到香菇……"
"包退！"林晓晓一巴掌拍在课桌上，震得泡面桶跳起来，"抽中滞销款免费送辣条！"她变戏法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零食，生产日期被圆珠笔涂改过三次。
新版盲盒上架不到两小时就出了乱子。
"这不对啊！"高二学弟举着泡面袋堵在后门，"我连抽五包都是红烧牛肉！"他脚边散落着撕开的包装袋，油料包在水泥地上汇成个小湖泊。林晓晓扒着门缝狡辩："说明你运气爆棚……"
陈小雨突然从楼梯拐角冲出来，怀里抱着的《五年高考》哗啦散页。"快收摊！"她急得破音，"教导主任带着金属探测仪过来了！"
三个脑袋同时缩回教室后门。林晓晓把泡面塞进清洁工具柜，转头看见陈小雨正给弹簧秤缠胶带——伪装成物理课教具。
"知识的力量哈？"她憋着笑学保安老王的口气，被陈小雨踹了一脚屁股。
金属探测仪扫到第三组桌椅时，张超突然举手："报告老师！"
全班倒吸一口冷气。陈小雨攥着改锥的手开始发抖——工具柜里还藏着二十包泡面。
"我捡到个奇怪的东西。"张超从桌底掏出弹簧秤，秤钩上晃荡着半包辣条，"这应该是物理实验器材吧？"
教导主任的秃脑门在日光灯下泛着油光："这是哪个班的……"
"我们研究摩擦力呢！"林晓晓窜起来抢话，抓起泡面袋往讲台跑，"您看！用不同重量的物体测摩擦系数！"她把泡面往斜面模型上一搁，红烧牛肉面顺顺利利滑下去，香菇炖鸡面卡在半道。
教室后排响起憋笑的噗嗤声。主任狐疑地推了推眼镜："那这辣条？"
"增加变量！"陈小雨突然开口，手指还在桌底盲打计算机，"不同油脂含量影响滑动速度。"她掐了把大腿才没笑场，余光瞥见林晓晓把辣条偷偷塞回裤兜。
躲过搜查的代价是五包泡面被充公。
"我的红烧牛肉面啊！"林晓晓扒着教务处窗户哀嚎，活像被抢了崽的母猫。陈小雨咬着指甲盖算损失："得把滞销款消耗量再提3个百分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熟悉的哭嚎。
张超又在天台抽盲盒了。
这次他举着老坛酸菜面撞见小情侣约会，吓得人家以为要泼硫酸。"我真没跟踪你们！"他举着泡面袋步步后退，"我就想抽包红烧牛肉面换个口味！"
陈小雨望着天台上演闹剧，突然福至心灵："咱们搞个促销活动！"
"满五包送卤蛋？"林晓晓眼睛发亮。
"不。"陈小雨撕下草稿纸写公式，"集齐七种口味召唤神龙——当然神龙是假的，重点是让他们多买几包。"
促销牌挂出去的下午，校工老张头找上门。
"闺女，能给换包香菇的不？"他搓着皴裂的手掌，"我老伴就爱这口，说是汤头鲜。"
林晓晓差点把圆珠笔咬断："叔您确定？这玩意我们白送都没人要……"
陈小雨己经装好十包香菇炖鸡面："叔，这些您拿回去，帮我们在校工群里宣传宣传就行。"
当晚，锅炉房飘出久违的香气。老张头捧着面缸蹲在煤堆旁吸溜，烫得首嗦牙花："香！比食堂的刷锅水强多了！"其他校工举着不锈钢饭盒排队，林晓晓趁机推出"劳保特惠装"，滞销库存半天清空。
周五放学前的班会让计划彻底失控。
"现在有些同学搞小团体！"班主任敲着黑板擦，粉笔灰扑簌簌落在林晓晓头顶，"张超！你来说说最近怎么回事！"
全班目光唰地集中到后排。张超慢吞吞站起来，校服口袋里滑出两包红烧牛肉面："我在研究……呃，概率统计实践。"
林晓晓在桌下狂掐大腿才没笑喷。陈小雨突然举手："老师，我们在帮张超同学巩固数学应用。"她摊开满是公式的笔记本，"比如条件概率计算盲盒中奖率，还有线性回归分析销量……"
班主任的嘴角开始抽搐。她转身写板书时，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憋气声。张超偷偷比了个大拇指，袖口露出半截"饿不死社"的印章——林晓晓用萝卜刻的。
保安老王巡逻到车棚时，撞见两个黑影蹲着数钱。
"知识的力量是吧？"他手电筒光柱劈开黑暗，"上回说是物理教具，这回又整啥幺蛾子？"
林晓晓把硬币往身后藏："王叔，我们给校工送温暖呢！"
"温暖到锅炉房三天飘香味？"老王假发歪了都没顾上扶，"下周一必须给我个交代！"
等脚步声远去，陈小雨摊开湿漉漉的掌心——全是吓出来的汗。"得开发新业务了。"她数完最后几个钢镚，"我算过，扣除赔给张超的辣条钱，净利润才……"
"先不说这个！"林晓晓突然蹦起来，"你猜我今天在教务处看见啥？主任的绒毛长成小草坪了！"
月光下，两个姑娘的影子拖得老长。工具柜里塞满新进的泡面，最底下压着张皱巴巴的计划表："下阶段目标——承包全校宿舍零食供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