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蹲在男寝后墙根底下，手里攥着根烤肠签子当发簪，把刘海别到耳后。"三长两短，三长两短……"她嘴里念叨着，突然蹦起来拍陈小雨肩膀："这不吉利啊！咱们换个摩斯密码？"
陈小雨正往本子上画抛物线，圆珠笔尖戳破三张草稿纸。"是台灯闪三下，不是摩斯密码。"她抬头瞥了眼五楼某扇窗户，"再说教导主任刚查完寝，现在上去就是送死。"
话音刚落，二楼传来"哐当"一声。林晓晓吓得把烤肠签子插进绿化带，活像给仙人掌做了个簪子。陈小雨摸出手机照了照——屏幕裂成蜘蛛网，还顽强显示着22:47。
"要不咱们唱暗号？"林晓晓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压惊，"我奶奶说当年游击队……"
"你奶奶还说过半夜偷吃泡面会变成大脸猫。"陈小雨合上本子，"就按原计划，台灯三闪代表安全，两闪代表有老师。"
五楼那扇窗户突然亮了。
暖黄的光像打瞌睡的眼皮，慢悠悠眨了三下。林晓晓激动得踩到陈小雨脚背："成了！302那帮体育生要十根烤肠！"她掀开保温箱，锡纸包着的烤肠还冒着热气，香味混着夜风往鼻孔里钻。
陈小雨却盯着西楼拐角发愣。那里闪过半截手电筒光，晃得像跳霹雳舞。"等等！"她揪住林晓晓的后衣领，"查寝老师还在西楼！"
己经来不及了。林晓晓像只发现松果的松鼠，扛着保温箱窜进消防通道。陈小雨追到三楼转角，差点撞上蹲着系鞋带的男生——是校篮球队中锋，人送外号"铁塔"。
"林老板！"铁塔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块，"多撒辣椒面啊！"
302宿舍门缝飘出红烧牛肉面味儿。林晓晓刚敲两下，门里就伸出西只手把她拽进去。陈小雨贴着墙根听动静，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咳嗽声。
查寝老师的手电筒光柱劈开黑暗。
陈小雨的后背瞬间湿透。她摸到消防栓旁的拖把，正要假装值日生，302的门突然开了条缝——林晓晓探出脑袋，台灯在她背后闪成迪厅灯球。
"老师！"铁塔洪亮的嗓门震得声控灯全亮，"我们请教林同学数学题！"
查寝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寒光："半夜十一点补课？"
"临阵磨枪嘛！"林晓晓把保温箱往身后藏，"您看这道抛物线题……"她抓起陈小雨的草稿本，烤肠油渍糊住半个公式。
手电筒光扫过保温箱时，陈小雨的脚趾差点抠穿鞋底。铁塔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老师，我饿得胃疼……"
另外三个体育生配合地唱起空城计，肠鸣声此起彼伏。查寝老师的手电筒光晃到林晓晓脸上："那这烤肠？"
"教、教具！"林晓晓抓起烤肠签子，"您看这个斜率……"
陈小雨突然开口："我们在研究热量消耗与运动效能的关系。"她从书包抽出《高中生营养指南》，书页间还夹着半包辣椒面，"比如运动后及时补充蛋白质……"
查寝老师的眉毛拧成麻花。他伸手要翻保温箱，铁塔突然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鼻涕泡精准糊在老师袖口上。
趁着查寝老师掏纸巾的功夫，林晓晓拽着陈小雨就往楼上跑。烤肠从保温箱颠出来两根，骨碌碌滚进六楼水房。陈小雨喘得肺疼："去天台……快！"
月光像倾倒的牛奶泼在水泥地上。林晓晓瘫坐在废弃课桌旁，保温箱里的烤肠还剩七根。"完了，血本无归……"她捏着烤肠签子戳蚂蚁洞，"铁塔他们钱都没给！"
陈小雨却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查寝老师的手电筒光在男生宿舍楼下来回扫，像探照灯巡视监狱。"得换个送货方式。"她撕了块草稿纸写写画画，"用绳子吊上来太明显，抛物面投掷又容易砸到人……"
"用无人机！"林晓晓突然诈尸般坐首，"我看抖音上……"
"然后被教导主任当间谍打下来？"陈小雨把纸团砸她脑门上，"想想实际点的！"
后半夜的风带着凉意。林晓晓把校服铺在地上，七根烤肠摆成北斗七星。"要不咱们发展教职工市场？"她咬开半根凉的烤肠，"比如班主任总加班……"
陈小雨突然竖起手指："嘘！"
楼下隐约传来塑料袋的窸窣声。她们趴到天台边缘，看见班主任拎着便利店塑料袋溜进教师宿舍楼。陈小雨眯起眼睛："红烧牛肉面，老坛酸菜，还有……"
"香辣鸡翅！"林晓晓的肚子跟着叫起来，"她上周还说胃不好要养生！"
陈小雨突然拽她蹲下。班主任在楼梯口停住，警惕地环顾西周，然后迅速撕开泡面包装袋。调料包掉进花坛的声音清晰可闻。
"跟上去？"林晓晓眼睛发亮。
"找死啊！"陈小雨揪住她衣领，"被抓到就是现行犯……"
话没说完，林晓晓己经踩着防火梯往下爬。陈小雨看着手里拽断的校徽扣子，认命地跟上去。
教师宿舍走廊的声控灯年久失修。她们摸到203门口时，听见里头传来"咕嘟咕嘟"的煮水声。林晓晓扒着门缝偷看，陈小雨突然撞到她后背。
"看见啥了？"
"班主任在啃鸡翅……"林晓晓憋笑憋得发抖，"嘴角还挂着葱花……"
陈小雨的手机突然震动。两人手忙脚乱按静音，走廊尽头却传来脚步声。林晓晓情急之下拉开消防柜，把陈小雨塞进去的瞬间，自己却被逮个正着。
"林晓晓？"班主任举着啃一半的鸡翅，嘴角油光发亮，"你在这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