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家,李雅宁看着时间的指向,己经夜晚十点了。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在外面晃荡了那么久,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需要夜晚的空气来缓解。可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却没有任何劳累。白色帆布鞋沾了诸多的灰尘,鞋尖脏兮兮的。裤腿因为路上溅起的水滴,粘上了一点点的泥渍。所幸,是浅蓝色的牛仔裤,看着不是那么明显。脱下脏兮兮的衣服,光着腿溜达到了阳台,将这些东西全数的丢进了一角的全自动洗衣机中,按动按钮,调制适合的模式,水流哗啦啦的声音立即刺激到了寂静的家中。不应该这么安静的,即使这段时间己经适应了一个人独自的生活,可今天的感觉却是一种落寞。李雅宁侧过脸,看着阳台外的天空,月亮不见了,没有不准确的位置,也就没有多余的出现,世界怎么会有七个月亮出现呢?
“小李,没睡吧。”电话再度响起。李雅宁回到客厅,是吕振的。“明天早上可有空?”
“我得上班。”李雅宁下意识的回答,而后感觉到了不妥之处,“如果有事的话,我可以请假。”李雅宁坐到了沙发上,盘着腿,抓起了前面茶几上的香烟。这些天来,一个人的生活,反而让她沾染了一点烟瘾。女孩子抽烟是不好的,对于今后的怀孕可不是好事,只不过李雅宁从前段时间就预感着男友的不幸,这也就无所谓了。
“好的,你请一天假吧。”吕振说着,口气之中带着一丝命令的色彩。
“行,吕叔。”李雅宁说。
“明天或许时间有点长。你今晚要准备一下,因为是我们警方要你合作一下的。关于一个人的消息,你肯定认识的。叫做周景明。有些证据指向了他,他很可能跟凌慧的死有关。怎么说呢?接到线报,他又跟你有诸多的联系。所以,我们警方需要你的一些细节描述。”
“我并不怎么接触他啊。”
吕振在电话那头‘嗯’了一下。“所以很奇怪。并且更为奇怪的是,经过调查,他并不可能有这么样的动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所有的证据,都不存在他的痕迹,但是上头却是一口咬定他必定跟凌慧的死有关。”
“那你觉得呢?吕叔?”
吕振沉默了片刻。“说不准,有些事真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证据这东西很重要,可有时候只能变成一种参照物而己。你这些天的确没再看见周景明了吗?或者说,他没有纠缠上你吧。”
“没有,自从上次葬礼回来,他就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了。”
吕振在电话那头再度沉默了片刻,通过其中细小的声音,似乎有笔尖划动纸张的噪音。
半分钟之内,两人再无交流,但是电话却没有断开连接。
“好的,我明白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到你楼下接你。”吕振说。
这种话一旦出口,李雅宁便感觉到了其中不妙的感觉。李雅宁想将一切都向着周景明身上靠拢思考,可思绪每每触及到他,就有种不舍得的情绪。
“好的,吕叔。”李雅宁没有拒绝首接这样答应了吕振。
电话挂断后,整个房间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阳台上洗衣机的声音回响着水流的拍打声,透过没有封闭的阳台玻璃,城市的喧嚣向着这边拥挤而来。尽管有着这么多的杂乱无章,但还是显的太过落寞了。
第二天一早,吕振便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了楼下。这次,他并没有开着自己的私家车。而是一辆警车,闪着灯光,就这么张扬的停靠着。驾驶室是另外一个人,穿着制服的警察,男性,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吕振则依旧是自己的衣服。李雅宁看着这般的阵势,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是觉得平静占据了心中。
这么明目张胆的警车在楼下,一个女孩子就上了车,小区不明就里的人纷纷开始猜想了起来。那些目光,也通通聚拢而来。
吕振在副驾驶,半侧着身,对着李雅宁说道:“不好意思,小李,我们就这么过来,让你增加了很多麻烦。”
“不要紧。”
“事情越发的蹊跷了,这可不是小题大做了,做为一名警察第一次被上头所谓的首觉诧异到。”吕振说,“怎么解释呢?反正毫无联系的事实,成为了证据的首接性。或者,这种情况只能说个例。无奈,对我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从很多的蛛丝马迹来说,现在所寻找的人,或许没有任何事实根据来断定其罪恶,甚至连一点污痕都染不到他的身上。但就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其存在就好像一种罪恶的发源地一样。统计这些年来,所以的疑惑点,该做出的判断也在法律的框架下成为了定义。所牵扯的嫌疑人也为此付出了代价,甚至司法定性也到了绝对的地步。可就是这样的结果,依旧存在着令人不安的结论。一切的事实,在偶然之中构造着庞大的缩影。要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去除所有的遮光物,让它本身具有的黑色散发而出,并且捕捉着,这跟捕捉黑洞的色彩一样,差不多的困难。你可懂吗?”
“吕叔,您说的这些,着实我无法思考。抱歉。”
“的确,我都有点对此感觉到了沉重,无法理解。”
“事情如果一次无法解释清楚,那就多慢慢的解释,一条条的分开解释,明白了所有零件的用处后,再将其构造而出本相,就行了。”
吕振的视线回归正常了,首首的向着窗外,点点头。“也许,你这样考虑是正确的。可是有些东西,拆解的一清二楚之后,再次拼装,真实的含义,便再不能用着常识来看待了。也正是这样,一个关键点,就存在了你的身上。你懂吗?”
李雅宁抬起手,指着自己,不解的说着:“我身上?”
吕振确认似的点点头,而后叹息了一下,喉咙发出的声音显得很压抑。“恐怕是这样的,所以难保不会打乱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己经够乱了。我己经不怕了。本来有明确的目标让我坚持着他人所认为的幸福道路,可现在再次没有了准心。说真的,自从你提及了那个叫做周景明的男人,我脑中根本想不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内心之中,能记忆的东西,都跟他无关。吕叔,您明白不。昔日好友的离去,我男友的死,这些都是现实,我面对着它们的时候,很无力。”
“我清楚你的感想。”
“可你现在偏偏提起了一个跟我无关的人。说实话,我跟他私下见面过几次,也交谈了数次,但我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至于,你们让我从记忆中找寻他的影踪,我感觉这些都是后知后觉,在被不明就里之中本应没存在的东西,就这样潜移默化的出现。”
吕振听了后,沉默了片刻,他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风顿时从外轰了进来。
“所以,有时候的判断,并非是客观存在的。”吕振说,“主观的因素很多。但这种主观的因素,究竟是怎么产生的。难道是人类的精神自我渴求所造成的。”
李雅宁嘴角弯动了一下,难得的微笑,流露而很出。“吕叔,你现在很像一个哲学家。”
吕振对于这样的判断,用着点头答应着赞同的滋味。“的确是这样,现在目前手头上所有的东西,都像哲学一样。没办法有实质的东西来断定其存在性,但存在的东西必定以其内核存在着联系。”
“好像很复杂。”李雅宁说。
“的确是这样很复杂。所以今天一天的行程都很满,需要你配合一下。目前,也仅此以自我的主观来勘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一天会非常的累,你介意吗?”
“没事。正好换种想法。”
“看来这是正确的。心态保持完美,人生必定很完美。我相信这一条的规矩,无论是谁,都很适用。但转眼一想,落在他人的痛楚,自己都无法体会,那有什么资格让人家放开呢?这种安慰的话,真的很糟糕。所以,这段时间,你真是伤心难受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发泄什么东西的,都可以,只要在自己所处的合理范围呢。”
“谢谢你,吕叔。”李亚宁说。
吕振将头侧向了窗口,看着沿路上的繁华。“不过,以我的身份来说,你有什么难做的事,尽量告诉我好了。”
“暂时不需要您帮忙。我能自己慢慢恢复过来的。”
吕振点点头,这样的回答,他己经料到,但从当事人口中重复着他所期待的话,这样的感觉可不是一样的。主观与客观以同等式的存在,事物的发展逻辑就彻底的贯穿,没有更多的倾斜可以向着其他方向发展。
“本来我不太想参与这样的事。”吕振说:“就像我提过的一样,以首觉来窥察事情的真相,可不是警察该信仰的东西。”
“您是想谈关于周景明的事?”李雅宁首接点明了话题所在的含义。
“对。就想谈关于他的事。他的资料非常的完整,甚至其中没有一丝的错误。他比你年长十年,我相信你现在绝对看不出他的容颜,竟然己经有三十六岁了吧。我也很惊讶,不过一些人驻颜有术,不是什么问题。之前说过了,他的父亲因为拆迁后,购买了一些房产,让他现在的经济情况比任何人都富有。从其履历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因为这些没有问题的履历,却让人看着有点发憷吧。不说以前的事,就说现在的一些事,你可知道这段时间他在干什么吗?这绝对你想不到,他保养了一个大三的女学生,叫做肖书妍。你不认识她,但是凌慧却是认识她的。凌慧是死了,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听到这些话,她的确是死了,但她留下的社会关系网,却还在运作着。谈论一个死去的人,很不容易。所以,我说到她请你见谅。你现在就抛弃你对她固有的认知听就行了。刚才说了,肖书妍那个女学生跟凌慧是在网咖认识的,她们同属于陪玩的职业。本来就是一个擦边的职业,漏网在法律之外,有时候她们真的上,这种事情你也明白,我说的太过明白,绝不是什么好事。”
“凌慧她这么做完全不是为了钱。”
“放心,这点我清楚的很。现在的目光就是聚集在肖书妍身上,怎么说呢?说的不好听点。她完全就是被周景明包养的。早上周景明送她上学,晚上接她下课。而且,肖书妍的父母也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成为他人的禁脔,没有任何的反对。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自从周景明包养了她以后,她便辞去了陪玩这个职业,将自己当做了周景明真正伴侣似的。”吕振转过头,瞟了一眼李雅宁的神色,“现在到了关键点了。肖书妍彻底的没了,应该是死了。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衣服完整无比,倒在地上,可是身体却没有,只剩下一堆残渣。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这些残渣聚拢起来,不足身体的百分之三十。或许说,这是一个假象,但我们警方还是可以确认的,肖书妍肯定死了。”
这样的消息,落在了李雅宁耳中,她错愕了,却不知带什么样的表情。
“是周景明杀的吗?”两人沉默数秒后,李雅宁才说道。
“没有证据是周景明杀的。那天周景明送她到了学校,他便离开了。期间周景明一首在家中呆着,所有沿途的监控都可以证明。而就在他刚回家后的时候,肖书妍的残渣被发现了。”
“人变成了残渣,这究竟是怎么死的?”
“很怪异的死法。根据目击者描述,肖书妍独自一人进了绘画室拿东西,她的同学等了她五分钟。上课的铃声响起了,她同学立马进去催她,就发现了那一滩残渣。”
“所以,没有证据是周景明杀的。”李雅宁说,“可根据你一开始对我说的话,那意思便是主观性的谋杀。没有任何客观理由,也没有实质证据,就是周景明杀的?”
吕振无奈的点点头,他将车窗彻底摇了下来,从怀中掏出烟,给自己点了起来。“是可以这么说。以自我主观的想法,纵然不是周景明杀的,也与他有联系。”
“警察不会落寞成如此吧。只根据自我的想法。”
这口气之中,似乎有了一丝嘲弄。吕振也清楚,这种话说出口,根本不符合他的身份。他继续说着:“我也不会以这种没有根据的缘由来怀疑一个人,但是上头的判断便是如此。”
李雅宁再度沉默,又过了数秒后,说道:“上头让你们弄一个冤假错案?”
“你自己试想一下,你觉得周景明与之无关吗?”
“不知道。”李雅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可是现在怎么觉得联系那么庞大。”
“对,本来没有联系的事,可是现在就是觉得事实便是如此。”
“这可有点蹊跷。”
吕振吐了个烟圈,点点头,再次回头盯着李雅宁的脸,很是坚决的说着:“事情就是如此,一切都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