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瓷，瞟了一眼冷艳李檀，轻声徐徐。
“那个假道士，跳大绳，开坛做法，己做了一半。
李檀把他斩了。”
“是妖必死。”李檀冷声道。
李白瓷不以为然，道：“管他妖不妖的，人家全套才收五十两。
你一个臭道士，开口也要五十两，咋不去抢。
第一次开张做买卖，不该优惠点吗？”
李萧然抬起头，西十五度仰望，出声询问，“那二十五两。”
“十两，爱干不干。”
“你…牛掰。”
下山即历练，历啥练啥，游历啥，无非踏足江湖，跟人打交道。
江湖，即是人情世故。
何不…
李萧然想了想，“大师姐，既李家人。
这活我接了。
一手交钱，马上落实，即刻出发…”
李萧然说是这样说，但他没动一下，而是掌心摊开，向李白瓷要起了钱财。
李白瓷瞟了一眼，不爽道，“活都没干，想要我的钱，哼…”
李白瓷，无情宫圣女，岂是浪得虚名，她那高傲眸子，扫了扫在场所有人，包括李萧然在内。
除他以外，皆低头，束在胸前，双手紧握在一起。
气氛，顿时陷入绝对寂静，似蚊子打个屁，都轻声可闻。
而那些个下人，丫鬟，只是凡人，只想活命，有钱挣，有饭吃，仅此而己。
他们胆不大，心灵脆弱，脑袋瓜己开始冒冷汗，心性不及修士，再正常不过了。
双手，双脚，不停颤抖着…
忽然。
其中一个下人跪地，接二连三磕头，头都磕破，流血了，依然继续磕，边磕边求饶。
“二小姐，饶命啊。
求你，不要杀我。
家中尚有八十老母，嗷嗷待哺襁褓婴儿，我家夫人常年卧病不起，肺痨成疾，不治之症。
全家靠我，挣点微薄帮工钱，养家糊口，很不容易…”
“聒噪。”
李白瓷，随手丢掷出一片，把玩花叶，“嗖”的一声去，插入那下人眉心，当场毙命。
李白瓷扯起衣裙下摆，往前一扬，自然下坠，换了个方位，正对那些个下人，丫鬟，沉声道：
“李府李家，打老祖开始，就在此清水城安家立业，烧制钧瓷，供给庙堂皇族，及周边五国皇亲国戚，名门世家，王侯将相。
百余年基业。
传到李族长李楚，也就是家父，己是三代人了。
无情宫收到消息。
竟有宵小鼠辈，从中作梗，毁我李家声誉，吞我李家万贯家财。
其心可诛啊。”
说话之间，李白瓷依旧优雅踱步，在院中走来走去，观察他们脸上细微表情，企图揣摩出每个人那点小心思，端倪来着。
无情宫的暗子，手是伸进了清水城，但暗子需要时间，精力去培养，资源置换，等等复杂交易，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其中门道的。
一代又一代暗子，新老更替，无名无姓，只有代号，从不以真实身份示人，一则担心暴露，二则是保护主子周全，是做暗子的基本准则行为。
清水城，无情宫只有一名暗子，打探到的消息，不是很全面，实属无奈之举。
而那名下人，叫张三。
在一月前，被李官家，李二苟是他的化名，真实身份不得而知。
在人牙子那里，出价十两，买回的。
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乖乖听话，照做，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三月，必还卖身契，放他自由之身。
张三，坚信不疑。
他嘴里说的话，全是李管家李二苟精心准备的话术。
不会有任何问题。
哪知，李白瓷刚得到消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诈一诈。
张三全撩了。
“踏马的，我到底找了个啥废物啊。”
李二苟低头，跪地上，闭眼，接受了这出其不意的失败。
无情宫的人，没有不沾血的好女子，她李家二小姐，做事雷厉风行，对待叛徒，敌人，向来不会客气，狠辣的批爆。
但她，只杀了那个嘴碎，唠叨个没完没了的下人，张三。
并没动他李二苟。
杀个人，跟杀只鸡似的，李白瓷一点不愧疚，心难安。
这个下人，张三，两面三刀，满嘴跑火车，不但收了李二苟卖命钱，还到二姨母小院，要了第二份封口费。
不给，就把前几日，与李管家暗通款曲，家丑，告发李家二爷，将你们这狗男女，送官，沉猪笼之刑。
二姨母，林爱美，乃宜香城河畔，林家。以码头为营生，垄断江南道一道水域所有码头，数十座，每年收的船运杂税等名目，一年差不多九千万两白银，刨除上交庙堂，一打点官员，王宫贵臣，也能剩下一成。
光一项收入，就有上千万两白银，不得了啊。
林家，在宜香城，乃首屈一指的富商，说他林家是宜香城首富，也不为过。
在庙堂，也有林家人，且官职不低。
最让李白瓷想不通的，是二姨母为何与李二苟这样的小人物暗通款曲，及张三逼迫，也只是塞点银两，打发。
却不求助宜香城林家，到底哪个李二苟哪点好，比得过李二爷，给她灌了多少迷魂汤，让她乖乖就范的。
忽然，李萧然像鬼魅，己凑李白瓷跟前，耳畔轻声喃语。
“我也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要不先不杀，等等，再钓钓，他们背后到底有几条大鱼？”
“臭道士，离本圣女远点，不然杀了你。”
“行行。”
李白瓷的长剑，也不是简单凡物，剑身，通体雪白，长三尺一寸，重二斤八两，练剑，握剑，撩剑…
都不会觉得很累人，反而很舒爽，轻松。
此剑，乃大鲵国冯大师，生前最后一把铸剑，名曰青山白马，与青山观礼，乃一对，名震天下。
当年，双剑铸成，一道金光乍现，犹如一剑开天门，异相降世，江湖人人奔走相告，冯大师造出毕生最后一把名剑，命不久矣。
以剑会天下豪杰，重聚一堂，切磋修道大成者，武功卓绝之人，得此双剑。
后来。
青山观观主妙修道人，与无情宫宫主无情，打了数个时辰，过了百招有余，却不分伯仲。
冯大师大喜之日，不想天下豪杰伤了和气，闹出人命。
将青山观礼赠予妙修道人，而青山白马送于无情宫主。
此天鹿峰一战，乃当世最强一战，写进说书先生评段，悠悠流传。
这些个江湖野趣，李萧然在书经阁中，无意翻到一本不像书籍，更像师父老人家手札，无聊打发时间，随意记下的。
有讲到青山观礼，与青山白马之间的一些江湖渊源。
他李萧然，可不想做第一个死在青山白马剑下亡魂，他的游历还没走出岚属周郡，还没享受够这江湖，这天下，是个啥滋味，成了青山观最年轻，英年早逝的道人，修士。
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青山观，后继无人。
李萧然，两指捻着剑身，一捏，挪开他劲脖子七寸之地，冲李白瓷笑了笑，然道：
“其是嘛，这事不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