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门观的青铜门上,七道符光正按“天枢、天璇、天玑”之序流转。门环是蒋佳萍去年熔了自己金簪所铸,刻着“开七门”的云雷纹,每次转动都会响起她哼过的《黄庭》调子。方三善盘坐“黄庭坛”,胸前护心铃系着她新寄的“赤舟符”——符面用朱砂混着他的指尖血绘成,边角绣着“玉书绎简”的雷文,正是经文“字曰真人巾金巾”的应化。
“仙人非有神,积精累气以为真。”张静虚手持“火铃幡”,幡面绣着十二位“执剑真人”,衣甲纹饰全是佳萍为龙虎山羽士特制的“明光纹”:肩甲绣火焰纹,是她看他练剑时随手画的;护腕缀云雷边,恰是他道袍破损处她补的针脚。幡角扫过青铜门,七道符光突然映出佳萍在绣庄挑灯绘符的剪影——她正用银线在黄绢上绣“火兵符图”,每道线条都与三善体内的七门隐隐共振。
闭目内视,三善忽见眉心“黄阙”处浮现“玉书台”,台上竹简自动展开,字迹竟与佳萍绣在“赤舟符”上的雷文相同。更奇的是,竹简边缘缠着金梭银线,线尾连着他身上七处隐穴:天突穴系着“火铃冠霄”的金冠纹,膻中穴缀着“舞锦幡”的霞帔边,正是佳萍昨夜信中说的“按七门方位下针”。当念及“负甲持符开七门”时,七处隐穴突然亮起,映出她绣在甲胄上的“七星护心纹”。
“前昂后卑高下陈,执剑百丈舞锦幡。”张静虚幡面“火兵”突然凝实,甲胄上的明光纹竟与三善道袍暗纹重合——那是佳萍偷偷量了他的肩宽,用夜明砂混丝线绣的。火兵执剑处,剑尖竟系着她常用的绣针,锦幡挥舞时,幡面浮现她绣绷上未完成的《七门图》,每道门扉都嵌着他护心铃的碎光。三善忽觉丹田热气上涌,精气流过七门时,竟在每处玄关都留下她绣纹的光痕。
子夜,三善按经诀观想“火铃冠霄”,泥丸宫突然腾起赤焰,却化作佳萍绣庄的烛火模样——她正伏在绷架前,指尖因绘制符图泛着朱砂红。危急间,护心铃上的“火铃纹”自动亮起,内景中,火铃冠虚影落下,竟将她指尖的灼痛转入自己眉心玄关。他这才明白,所谓“安在黄阙两眉间”,原是将她的辛劳化作自己的修行印记,正如她总把他的伤痕绣成护符。
“快看你道侣的妙手!”张静虚忽然指向青铜门,七道符光中竟浮现佳萍的“织符手影”:她以绣针为笔,以他的精气流转为墨,正在虚空补全“十绝盘空扇”的纹章——那是经文里“十绝扇”的尘世显化,扇面图案正是他每日晨练的剑招轨迹。三善内视中,七门处的符光化作十绝扇的扇骨,每根扇骨都刻着她绣在他衣襟上的平安咒。
是夜,三善在“赤舟阁”试炼“开七门”之法。阁中悬着佳萍寄来的七盏“灵关灯”,每盏灯座都雕成她常用的绷架形状,灯面绘着“火兵符图”:天枢灯绘执剑真人,甲胄上的鳞纹与她绣给村民的护心甲相同;天璇灯画持幡灵官,幡边流霞纹正是她教山妇们绣的吉祥纹。当念及“此非枝叶实是根”时,心口突然一暖——她因连夜绘符晕倒,却在昏迷前将最后一丝灵气注入了“赤舟符”。
本能地,三善结出“真人印”,丹田精气流顺着符上银线涌往绣庄。千里之外,佳萍在恍惚中看见,自己绣的火兵虚影竟走下绷架,用剑尖挑亮了将熄的烛火,甲胄上的明光纹映着她苍白的脸,正是三善每次受伤后强装无事的模样。
(本章插入诗词:
七律·悟《黄庭》第二十八章
七门观里符光寒,赤舟绎简织真文。
火兵甲胄明光绣,十绝幡旗霞帔纹。
积精累气凝黄阙,持符负甲开玄关。
最是人间织符处,一针一炁护君安。
鹧鸪天·仙人交感
赤舟阁内漏声残,灵关灯照绣符轩。
火铃冠下朱砂暖,十绝扇边剑影寒。
开七门,结灵坛,积精累气护心澜。
人间至道无多子,只在精炁共丝缣。)
次日,张静虚带三善来到“闭脉村”。村中百姓因久居寒湿之地,七窍闭塞、精炁不通,正是“七门不开”的外显。三善展开“赤舟符”,符面雷文竟与佳萍绣在村民衣领的“通脉纹”一一对应:天突穴纹对应她绣的莲花领,膻中穴纹对应她补的云纹.patch。当符光扫过老汉眉间,他浑浊的双目突然映出三善道袍上的“火铃纹”,正是佳萍去年为他绣的醒神纹。
“看那火兵真人的剑,正借你的七门引动精炁。”张静虚指向田间,一位农妇凝滞的血脉中,竟浮现出佳萍绣在她裙边的“流波纹”,“你道侣绣在衣襟的每道纹路,此刻都成了开启灵关的符钥——这便是‘积精累气以为真’的尘世显化。”
收功时,三善发现符角的“赤舟穗”松了线——那是佳萍用两人共有的青丝编的。穗子落在掌心,化作她绣绷上未完成的《七门图》虚影,图中七道门将开未开处,竟用金粉写着“与子同开”。
暮色中,三善望着七门观顶的北斗符光,忽然懂得:所谓“仙人道士非有神”,原是将对道侣的牵念,炼作了积精累气的根基。就像佳萍的绣针,能绣出火兵符图,也能缝补人间闭塞的脉门;他的存思,能开启七门灵关,也能让每一缕精炁,都成为连接彼此的真文。
这一晚,嘉应州蒋家绣庄的《七门图》终于完工。蒋佳萍摸着图上温润的雷文,发现火兵甲胄的肩甲处多了行小字:“七门同开,精炁共生。”她不知道,千里外的龙虎山,有位少年道士正将她每一针符纹里的精炁微光,都炼作了“贵生”的仙人根基,就像她将对他的每一次牵挂,都绣进了积精累气的真文妙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