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被夜风撩起细碎清响,烈焰指尖残留的冰霜正化作缕缕白雾。
紫檀屏风后转出两道月白身影,明日执着的银酒壶恰好接住博山炉飘出的青烟,星月腕间九连环与腰间玉珏相撞,发出类似冰棱坠地的脆响。
"十九弟这身玄甲倒是应景。"明日笑着用壶嘴轻点烈焰肩头,鎏金炉影正爬上他战甲镶嵌的虎头吞云纹,"听闻新月国女将最爱撕咬此处护颈。"
星月抬脚勾过花梨木圈椅,靴底银蟒纹划过地毯星轨时激起细小火花:"三日前南疆进贡的雪顶含翠,特意用你惯用的龙泉窑天青盏温着。"他指尖拂过案几上茶盏,杯壁立刻浮现出霜花状的《璇玑谱》残章。
烈焰战甲未卸便落座,玄铁护腕与青瓷相碰时,屏风后的铜鹤香炉突然吐出紫烟。
月光偏移半寸,将兄弟三人身影切割在二十八宿星图上。
明日斟酒的动作微滞,琥珀酒液在触及杯沿瞬间凝成冰珠,又被他用指温悄然化开。
"听说你上月剿了赤水十八寨?"星月突然用九连环敲击案几,机关榫卯应声弹出暗格,露出裹在鲛绡中的兵符,"那些蛮子竟用孩童血祭,该把他们的眼珠串成..."
"哐啷"——
烈焰手中茶盏突然迸裂,雪蚕胶气息裹着金创药味在空气中炸开。
飞溅的瓷片划破星月袖口,露出内里绣着的蓝蝶暗纹。
珠帘上的南海鲛泪瞬间结满冰晶,博山炉孔洞投下的星宿光斑开始逆时针旋转。
明日按住星月颤抖的手腕,将兵符推回暗格:"听说北境送来十匹照夜玉狮子,马鞍嵌的可是..."
"你们究竟想试探什么?"烈焰背上的镇魂咒突然发出蜂鸣,金线游走的速度让地毯星轨开始扭曲。
他战甲缝隙渗出细碎冰碴,在触及铜鹤香炉的刹那化作青烟,"从半年前邀我参加这劳什子茶会开始..."
星月腕间九连环突然崩开,银环悬浮成北斗七星状:"去年惊蛰你从新月国逃回来,可还记得是谁替你剜掉背上的噬心蛊?"他袖中蓝蝶振翅欲飞,鳞粉在月光下显出咒文形状,"如今连西域商队都传唱'玄甲战神夜哭营帐'的童谣。"
紫檀屏风轰然倒塌,露出后面旋转的浑天仪。
烈焰瞳孔收缩成竖线,战甲上的虎头纹竟发出低吼。
明日掷出的银酒壶在空中凝成冰柱,壶嘴流淌的酒液却仍在燃烧:"十九弟的赤火真气倒是精进了。"
异变在更漏声响起第三声时骤然停止。
星月捡起崩落的银环,将它们串成新的北斗坠饰:"上月吐蕃进贡的雪豹崽子,皮毛倒是与你那匹乌云踏雪相配。"他说话时,蓝蝶暗纹悄然爬回袖口内衬。
烈焰背上的金线咒文渐归平静,喉结滚动时带出沙哑尾音:"赤水寨的地窖里...藏着用星轨排列的孩童头骨。"他扯下护颈扔在案上,狰狞疤痕里还嵌着半枚新月弯刀碎片,"那些星位与《璇玑谱》第七卷完全吻合。"
月光突然穿透西窗,将三人身影投射在浑天仪表面。
星月腕间的北斗坠饰开始自行转动,明日沾着酒液在案几画出残缺星图:"南诏使团后日抵京,据说他们的占星师带着..."
话未说完,星月突然击掌三下。
廊外立刻响起细碎脚步声,十二幅美人图同时转向厢房方向。
某个捧着鎏金漆盒的侍从跪在珠帘外,盒面镶嵌的孔雀石正与烈焰玉佩产生共鸣。
"差点忘了给十九弟备的薄礼。"星月眼角泪痣在月光下泛红,袖中蓝蝶终于振翅而出,"记得你大婚那日..."
夜风卷起未出口的话语,将几片染着冰晶的梅瓣送进厢房。
烈焰鼻尖忽然捕捉到似曾相识的杜若香,那味道竟与画像中执扇女子鬓边落花如出一辙。
珠帘外侍从的膝盖在青砖上压出两道湿痕,鎏金漆盒开合时溢出缕缕寒梅冷香。
星月腕间的北斗银饰突然发出蜂鸣,七颗银珠沿着他苍白的指节滚入漆盒凹槽,孔雀石表面的星芒纹路竟与烈焰腰间玉佩形成镜像。
"十九弟可知漠北有种红腹隼?"星月指尖抚过漆盒鎏金云纹,蓝蝶暗纹顺着袖管爬上脖颈,"它们总把最珍爱的猎物藏在配偶羽翼之下。"他说话时,浑天仪表面的月华突然聚成光锥,将十二幅美人图的罗裙染成霜色。
烈焰战甲上的冰碴发出细碎爆裂声,玄铁护腕边缘凝出锯齿状冰晶:"兄长若想试探我与新月国的纠葛..."他起身时带翻的花梨木圈椅在地毯划出焦痕,椅背雕着的狰兽眼睛突然渗出朱砂。
明日突然按住烈焰的护心镜,掌心腾起的白雾在镜面凝成并蒂莲纹:"上元节那场雪崩,你嫂嫂在冰窟里找了三日..."他尾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指缝间滑落的冰珠坠地时竟开出半透明的石蒜花,"就当是为兄求你。"
星月袖中蓝蝶突然扑向漆盒,鳞粉在孔雀石表面灼出北斗七星状焦痕。
烈焰喉间的镇魂咒金线游走到下颌,将喉结处的旧伤疤勾勒成新月形状。
他战甲缝隙渗出的寒气在漆盒表面结出霜花,那些六棱冰晶竟拼凑出《璇玑谱》第九卷的残章。
厢房西侧的铜鹤香炉突然吐出三色烟霭,将十二幅美人图的面容笼罩在迷雾中。
星月取出漆盒内层包裹的玄色鲛绡时,廊外传来守宫砂摩擦金砖的窸窣声。
烈焰瞳孔中的竖线忽明忽暗,战甲上的虎头吞云纹竟将月华吞噬成暗紫色。
"此物需用赤火真气温养。"星月展开鲛绡的动作像在拆解连环锁,每道褶皱都藏着机关转动的轻响,"就像你当年在冰湖底..."他忽然噤声,因为明日正用凝冰的指尖在案几画出半朵雪莲——那是他们生母最爱的纹样。
烈焰战甲内衬突然飘落半片焦黄的纸符,朱砂符文在触及鲛绡时燃起幽蓝火焰。
星月腕间的北斗银饰开始逆旋,七颗银珠在鲛绡表面烙出灼痕。
当最后一缕寒梅香渗入玄铁护腕的云纹,漆盒底层突然弹出两卷缠着金蚕丝的画轴。
"漠北王庭的星见官说,双子画卷需用至亲之血..."星月话音未落,烈焰己割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浑天仪。
鲜血在青铜晷针上分裂成二十八颗血珠,精准落入二十八宿对应的凹槽。
铜鹤香炉吐出的烟霭突然聚成凤凰形状,衔着画轴上的金蚕丝飞向房梁。
明日突然按住星月的手背,将他小指上的翡翠扳指推转半圈:"记得母妃临终前..."他未尽的话语被画轴展开的裂帛声打断,金蚕丝在月光下崩裂成无数光点,如同那年上元夜飘落在灵枢前的冰晶。
烈焰战甲上的虎头纹发出低沉呜咽,玄铁鳞片次第翻开露出内层暗红的火浣布。
星月眼角的泪痣渗出血珠,顺着画轴边缘晕染开半幅未完成的星轨图。
当第一缕杜若香从画卷裂隙溢出时,十二幅美人图突然同时转向厢房,她们手中的团扇竟都浮现出蓝蝶暗纹。
星月染血的指尖停在金蚕丝打结处,北斗银饰的蜂鸣声与铜鹤香炉的震颤形成古怪的和弦。
烈焰背上的镇魂咒金线突然游走到心口,将三年前没入胸口的半截断剑逼出冰蓝色血珠。
明日袖中飘落的雪莲瓣在触及画轴的刹那,忽然化作无数闪着荧光的星屑。
漆盒底层的孔雀石映出扭曲的月影,某个熟悉的轮廓正在金蚕丝缠绕间若隐若现。
星月腕间的蓝蝶暗纹己蔓延至颈侧,在喉结处拼凑出半阙《璇玑谱》的禁忌篇章。
当浑天仪表面的血珠开始沿着二十八宿轨迹流动,尚未完全展开的画轴缝隙里,忽有半片冰晶雕琢的牡丹坠饰滑落——那正是大婚那夜从新娘盖头边缘跌落的饰物。
画轴展开的瞬间,整座厢房骤然陷入奇异的寂静。
铜鹤香炉溢出的烟霭凝成细线,将十二幅美人图的丝帛牵引成经纬,星月袖中蓝蝶鳞粉在画卷表面镀上荧荧幽光。
当最后一缕金蚕丝在月光下绷首,玄铁护腕碰撞的脆响惊碎了悬浮的冰晶。
"这是......"明日指尖的雪莲纹突然破碎。
星月染血的食指按在画中女子眉间朱砂痣上,孔雀石映照的月华恰好穿透她眼尾蓝蝶花钿。
层层叠叠的鲛绡轻纱下,本该狰狞的疤痕化作蜿蜒金线,将那张昳丽容颜切割成禁忌的星象图。
浑天仪投射的光斑在她唇畔凝成半颗将坠未坠的露珠,连发间垂落的冰晶牡丹都在随着《璇玑谱》的韵律旋转。
烈焰战甲上的虎头吞云纹突然发出嘶吼,玄铁鳞片翻动时带出火星。
他伸手去触画中人的刹那,十二幅美人图同时震颤,团扇上的蓝蝶竟振翅扑向画轴。
星月腕间北斗银饰发出刺耳鸣响,七颗银珠在画卷表面灼出焦痕:"十九弟可认得这双眼睛?"
画中女子突然抬眸,眼波流转间竟与铜鹤香炉吐出的紫烟共鸣。
烈焰护心镜表面浮现出大婚当夜的记忆残片——盖头下闪烁的不仅是金丝流苏,还有新娘鬓角若隐若现的冰晶牡丹。
他喉结处的镇魂咒金线突然收紧,将三年前冰湖下的誓言勒出血痕:"兄长若是要给我纳妾......"
"纳妾?"星月突然笑出声,蓝蝶暗纹己爬满半边脸颊,"这可是你亲自揭开盖头的结发妻子。"他指尖拂过画卷,女子耳后突然浮现出与烈焰玉佩相同的星芒纹路,"南疆幻蛊能改容颜,却改不了骨相里的《璇玑谱》印记。"
厢房梁柱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烈焰战甲缝隙迸出的冰碴在地面划出北斗阵图。
明日袖中飘落的雪莲瓣突然燃起幽火,将画轴边缘烧出焦黄的《璇玑谱》残章:"你以为新月国为何偏偏送来和亲公主?"
星月染血的手指突然穿透画卷,在虚空中抓出半枚冰晶牡丹:"那夜你醉倒在合卺酒里,可曾注意新娘耳后的守宫砂其实是..."他话音未落,烈焰己扯开战甲内衬,露出心口与画中人如出一辙的星芒疤痕。
铜鹤香炉轰然倾倒,紫檀屏风残片在气浪中凝成二十八宿星图。
烈焰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玄铁护腕竟被暴走的赤火真气熔成铁水:"她若不愿嫁我,何苦......"战甲上的虎头纹突然咬住他脖颈,将后半句话撕扯成血色冰晶。
十二幅美人图同时发出裂帛之声,画中女子的罗裙突然浸出血色。
星月腕间蓝蝶挣脱银饰束缚,在厢房上空拼凑出残缺的漠北星图:"你以为噬心蛊发作时,是谁用《璇玑谱》第九卷替你续命?"他脖颈处的咒文己蔓延至下颌,"那丫头每次取血养蛊,可都笑着跟我说......"
"够了!"烈焰一拳击碎浑天仪表面的血珠阵,飞溅的青铜碎片在墙面烙出焦痕。
他战甲内层火浣布突然自燃,将空中悬浮的冰晶牡丹烧成灰烬,"明日兄长若还念着冰窟救命之恩,就告诉我......"
残破的画轴突然飘落半片鲛绡,上面用金线绣着与烈焰心口完全吻合的星轨。
星月染血的泪痣在月光下妖异如蛊:"三日后南诏占星师入京,他们的《伽罗秘典》或许能解开......"
呼啸的夜风突然灌入厢房,将未说完的话语卷碎在梅香里。
烈焰扯下残破的战甲扔在星图阵眼,玄铁碎片坠地时竟排列成新月国图腾。
当他踏碎最后一片冰晶牡丹冲出珠帘,十二幅美人图的眼眸突然淌下血泪,在青砖上汇成《璇玑谱》最后一卷的谶语。
戌时的更鼓在三条街外闷响,烈焰攥着半片冰晶牡丹穿过游廊时,战靴将沿途霜花碾成焦黑的星屑。
王府檐角悬挂的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惊醒了蜷在梅枝上的寒鸦。
当他推开寝殿雕花门的刹那,怀中的残破画轴突然渗出杜若香,与梳妆台上半盒胭脂的气息纠缠成蛊。
铜镜映出他扯开衣襟的暴烈动作,心口的星芒疤痕正与画中人产生共鸣。
窗外飘进的梅瓣在触及烛火时幻化成蓝蝶,绕着拔步床帐幔上的金丝鸾鸟打转。
烈焰突然抓起案上合卺酒的空壶,将最后几滴琥珀液体倾倒在残破的鲛绡上——三年前本该凝固的血迹,竟在月光下缓缓流动成未完成的《璇玑谱》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