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祭台的珊瑚柱裂开第一道缝时,瑾妤发间的九凤衔珠冠突然渗出冰晶。沧溟执起赤金秤杆的手顿了顿,缠着鲛绡的秤钩尚未触及喜帕,整座海底宫殿突然震颤起来——三千鲛人骨灯同时熄灭,黑暗里浮动的不是夜明珠,而是玄夜重瞳炼化的幽冥火。
"娘子当心!"
沧溟的龙尾卷住她腰肢向后急掠,秤杆上的并蒂莲纹突然暴长成锁链。瑾妤听见身后传来珊瑚崩裂的脆响,方才站立之处己插满霜魄凝成的冰棱,玉衡的道袍下摆自暗流中浮现,冻在冰棱里的鲛纱正是她三日前遗失的嫁衣内衬。
景昀的紫微帝气撞破穹顶,少年帝王指尖挑着的卦盘映亮骇人景象:本该镇在归墟的玄武岩碑碎成齑粉,每粒砂砾都裹着个嘶吼的玄夜傀儡。沧溟的逆鳞红绸缠住瑾妤皓腕,龙血顺着绸缎渗入她经脉:"海底往生阵被篡改了!"
灼华的真翎灰凝成火凤刺破暗流,喙中衔着的碧玉箫却吹不出半个音。瑾妤看着涅槃火中扭曲的鲛人侍从,突然撕开繁复嫁衣——金线绣着的根本不是鸾凤,而是瑾阳用战甲残片刻的破阵符!符文中游动的蛇影突然暴起,咬住她后颈时溅出的不是血,竟是玉衡当年封存的霜魄。
"师妹的合卺酒,可润喉?"
玉衡的霜剑挑开珊瑚王座,冰刃刺穿的鲛绡下露出三百青铜鼎。瑾妤嗅到鼎中飘来的桃木香,那是她及笄那年埋在焚天池底的女儿红,此刻却混着沧溟逆鳞的血腥——酒液表面浮着的龙凤烛泪,分明是瑾阳战甲融化的玄铁!
沧溟的断角突然暴长,应龙真身撞碎玄武岩柱。瑾妤在龙吟中看见池底裂开的归墟之眼,沸腾的冥气里浮着半幅冰棺——棺中冻着的不是旁人,而是戴着同样九凤冠的另一个自己!那女子心口插着的霜魄剑,剑穗上赫然系着她送给玉衡的剑穗。
"吉时到——"
玄夜的白骨真身自冰棺踏出,冥王指尖捏着的半块玉玺突然软化。瑾妤腕间的银铃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玉割破沧溟的逆鳞,龙血浇在卦盘上竟凝成三百年前的画面:少年沧溟跪在海底剜鳞,每片逆鳞内侧都刻着"聘"字,而捧着鳞片的鲛人侍女,分明长着玉衡幻化的面容!
灼华的火凤突然哀鸣,真翎灰烬里浮出瑾阳未寄出的家书。瑾妤踩着坠落的珊瑚碎屑扑向冰棺,九凤冠的东珠突然爆裂,珠内冻着的保命符遇水即燃——那些她以为早己消散的朱砂咒,竟在冥气中重组成弑龙诀!
"娘子接剑!"
沧溟的龙尾扫来柄玄铁短刃,刃身缠着的红绸浸透日轮金血。瑾妤反手刺穿扑来的玄夜傀儡,黑血喷溅处浮出骇人真相:三百鲛人侍从的后颈都生着重瞳痣,每颗痣里都冻着截玉衡的霜发!
玉衡的道袍突然鼓胀,霜魄剑气冻住整片海域。瑾妤看着师兄心口浮出的冰晶,那里面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沧溟当年赠她的定情鳞:"你每世轮回饮的忘忧散,都是我的..."未尽的话语被龙吟震碎,沧溟的断角红绸缠住冰晶,应龙带着焚天业火撞向归墟之眼。
景昀的紫微帝气凝成囚笼,少年帝王撕开绣着卦纹的衣袖:"皇后的凤冠里,可藏着好东西。"瑾妤抬手摸到鬓边碎裂的东珠,珠孔里坠出的不是鲛人泪,而是玄夜当年喂她吞下的傀儡卵!卵壳表面浮动的卦象,分明是玉衡闭关时绘制的霜魄阵图。
海祭台突然倾覆,三千鲛人骨灯重燃。瑾妤在幽冥火中看清:每盏灯芯都裹着片龙鳞,鳞上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她腕间银铃的裂痕完全吻合!沧溟的逆鳞在此刻尽数剥落,龙血凝成的往生阵中浮出瑾阳战甲拼成的血书:"吾妹亲启:碎冠取珠,水下东南..."
玄夜的白骨手穿透冰晶,冥王捏碎的霜魄里掉出半块玉佩。瑾妤接住飞溅的碎玉,掌心被卦文灼穿时突然记起:这枚双鱼佩本该随三百年前的自己葬入焚天池,此刻却缠着玉衡的霜发丝!
"师妹的嫁衣,可还合身?"
玉衡的霜剑突然软化,剑气凝成的新娘盖头飘落。瑾妤看着盖头上绣着的保命符,金线突然暴起缠住沧溟的龙角——那些根本不是鸾凤纹样,而是用瑾阳战甲熔炼的锁龙链!
灼华的火凤俯冲而下,涅槃火融化了瑾妤的鲛绡袖口。她赤臂握住沧溟的断角,龙血混着日轮金焰在海底绘出星图。景昀的紫微帝气突然反噬,少年帝王心口浮出的冰晶里,三百道卦文正拼成个"弑"字。
当九凤冠的最后颗东珠碎裂时,归墟深处传来瑾阳的叹息。沧溟的龙吟震碎冰棺,应龙真身裹着焚天业火撞向海底星图。瑾妤在灭世之火中看清:所谓海底争妻,不过是玉衡用三百年霜魄布的局,每片龙鳞都是他刻下的往生咒,而凤冠里藏的,是她被剥离的第一世情魄!
海祭台的珊瑚在此刻尽数玉化,瑾妤踩着沧溟的逆鳞跃起,日轮金血凝成的短刃刺穿九凤冠。冠中爆出的不是鲛珠,而是玉衡当年剖出的半颗冰魄心——那心里冻着的,竟是她系在灼华尾翎上的姻缘结!
"师兄,这杯合卺酒..."
瑾妤捏碎冰魄,霜雪混着龙血灌入喉间。玉衡的道袍突然燃起涅槃火,霜眸中淌出的血泪凝成冰刃,正正刺穿玄夜重瞳。沧溟的断角在此刻重生,龙角纹路与瑾妤掌心的卦痕完美契合。
当最后缕冥气消散时,瑾妤的鲛绡嫁衣化作灰烬。沧溟的逆鳞红绸缠着半顶凤冠沉入归墟,玉衡的霜魄凝成冰碑镇住海眼,而景昀的紫微帝气绘就的新卦盘上,三千鲛人泪正拼成个"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