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得知钟守正是在跪着等自已到来,这才赶紧伸手将其扶起。
他没想到,这钟老爷竟在自家门口摆了这么一席。
这样的架势,无非就是表个诚心,让自已接下来的保护工作,上心一些。
陈泽以前在白云城的时候,见过不少类似这样,把对方良心架起来的手段。
但是,让自已儿子跪在家门口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也可以看得出,钟老爷子确实对这件事非常看重。
陈泽扶起钟守正起身,接着便由其带领,进入了“钟府”。
进入院门之后,陈泽才发现这院子里的又一大特点,那就是非常的安静。
但这种安静,并非那种没有活物的寂静,而是一种刻意制造出来的宁静。
他的周围眼见之处,其实有不少家丁正在忙活。
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在搬运东西,还有的在布置院落。
所有人都在活动,但大家几乎都没发出声音。或者说,是尽量将自已声音降至了最小。
行走在这样的院子里,陈泽只感觉有些压抑。好像自已也不敢高声说话,也不敢快步急行。
一行人常速穿梭在复杂的院落之内,也不知穿过了多少道门,终于到了一处屋子跟前停下。
这屋子比周围的屋子都要大上不少,且位置又在正中,显然是这“钟府”里,比较重要的位置。
队伍里一直跟着的家丁们,在屋门口的石阶外就停住了脚步。
钟守正则带着陈泽及魏老六走进了屋子。
屋内坐着钟老爷,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位中年人,看打扮应该是府上的管家,或者是钟老爷的助手。
双方见面,又是一套客气的行礼。纷纷落座之后,又是一套必要的寒暄。
所有招呼结束,钟老爷便让钟守正去屋外等着,同时也让管家先行离开。
陈泽看着两人朝外走,继而瞥了一眼身边的魏老六。
见着魏老六也准备起身,他立刻按住了对方的腿。
魏老六投来短暂的诧异,但很快就心领神会的坐正了些。
陈泽满意的点头,继而又看向钟老爷,发现其也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情流露。
站在他的角度,认为钟老爷只是要自已的人离开,并没有要求魏老六也离开。
魏老六是自已带来帮忙的,若是眼下还有什么话要背着帮手说,那便还是心不诚了。
此时钟老爷并未表现出不悦,证明其确实是有经验的老江湖。
要用一个人,就不能存在什么喜不喜欢,讨不讨厌……
“陈仙师,既然你如约前来,老夫还是要首先感谢……”
“钟老爷客气了,既然我代表‘流云宗’而来,自然应做尽做。”
陈泽的话不仅表示了客气,同时又再次提醒对方,自已只是在完成任务,并不存在什么感情。
“老夫首先想问,此次事件之凶手,其真实身份……二位可以知晓?或者已有推测?”
钟老爷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陈泽和魏老六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
若是直接说毫无头绪,那便实在是有些难堪,但又不能随便硬掰一个名字出来。
钟老爷见着二人面露难色,立即以微笑化解尴尬。
“二位莫要拘谨……老夫只是在想,若凶手身份未明,实力又未知……那大家便有必要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此也好些早做准备……”
“来龙去脉?”
陈泽知道钟老爷这话的意思,就是怕凶手太强,没人能拦得住他。
不过陈泽并不关心此事,而是对话里提到的“来龙去脉”非常感兴趣。
“虽然有些事已经盖棺定论,但老夫以为,一切应该从上任‘灵官’的去世开始算起。”
钟老爷说完话便抿了一口茶,然后便开始述起自已的所见所闻。
其实已经身故的上任“灵官”,早已过了最大的任职期限。
但由于“流云宗”一直没有派人来接手,她便一直留在城里,继续主持着“观灵”的工作。
她的年龄与城中五大家族的大少爷都差不多,他们六人也经常在一起。
大多数的时候是在讨论关于灵气和修炼的事宜,偶尔也会研究城中民生及贸易之事。
事发的当天,钟老爷接到“灵官”的死讯,立刻便亲自赶去了现场。
他所看到的遗体,没有任何外伤,也看不出死因是什么。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当时案件由城主大人亲自主持,首先便调查了与“灵官”交好的,五大家族的五位大少爷们。
但当时几人都没有作案的时间,且联手也根本没有战胜“灵官”的可能。
在详细检查了进出城的记录之后,调查便彻底陷入了停滞。
随后姜漓的尸体被送回了“流云宗”,等待宗门去调查。
然而,宗门最后来信称“灵官”是因病而亡,并不存在有人谋害。
同时,新的仙师来到闲云城,接任了“灵官”的位置。
这人便是陆环,可她并不认识前任“灵官”,对之前的事也并不了解。
本以为事情到此算是平息,但不久之后,张家的大少爷便莫名其妙的意外死在了城外。
且各处城门,都没有他的出城记录。
再后来,赵家大少爷又死在了自已的房间里。
最近又是周家和朱家的大少爷先后遇刺而亡。
之前交好的六个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到现在只剩下钟守正一个了。
钟老爷之前有过怀疑,这六个孩子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又或者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但询问过自家孩子,对此两点都予以了否定。
钟老爷至此也再无他法,只得请出自已在“虹光宗”的好友前来协助。
故事讲到这里,便于现在的时间接驳上。
钟老爷讲述的途中一直没有喝水,以致早已口干舌燥。
此时便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陈泽见状,立刻识相的又为其续上茶水。
关于钟老爷所说的故事,他觉得大部分是可以相信的。
毕竟对方请求自已前来协助,也没有理由再编故事,那样只会带来错误的判断,从而来增加危险。
但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故事中凡是有“钟家”立场的描述,都是不可信的。
因为人在复述事件的时候,一定会将自已的错误,或者不利因素隐藏起来。
“以上就是老夫所看到的,所知道的,希望对阁下……会有些帮助。”
“容在下想一想,若是想到什么,再做准备。”
“好好好,那二位眼下就先休息吧,让犬子带二位去一旁的住处,那里已经收拾干净,也有下人可供使唤。”
陈泽听闻对方此话,立刻起身拱手行礼,带着魏老六告别并离开房间。
来到门外,四下已经没有下人,只有钟守正一人还在石阶之下伫立。
招呼过后,陈泽转达了钟老爷的话。钟守正便带着二人去往旁院的住处。
只不过他发现,钟守正此时并不像之前那般慢行,而是快步疾走。
于是他好奇的开口:“大少爷若另有急事,命家丁带我二人前去住处即可。”
钟守正却是回头白了二人一眼,然后继续前行:“跟上,废话这么多……”
陈泽听到对方的回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