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与第一节课都是英语。
宋季桓在课间上了个厕所，坐到座位，旁边的许小璃在看课本，还用三色笔在笔记上勾画重点。
走廊的喧嚣仿佛无法破开她周身的透明结界，小胸脯在蓝白校服勾出青竹剪影，连她握笔时小指微翘的弧度，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的优雅公式。
“啧，怎么一来学校就装……”宋季桓没忍住小声吐槽了句。
“傻子，自己体会。”
许小璃软软的耳朵支愣起来，专门用来接收某人的坏话。
“叮叮叮。”
第一节课开始。
宋季桓听到一半挺无聊，玩起了弹簧，是从笔上面拆下来的。
他百无聊赖拨弄弹簧片，金属光泽在指缝间明明灭灭，手指一拨一摁，弹簧便毛毛虫似的扭动。
忽然"咔嗒"一声，弹簧弹到过道中央，划过半块瓷砖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你有没有废弃的笔。”
宋季桓压低嗓音，手指在课桌下敲了敲许小璃的胳膊，“要里面有弹簧的那种。”
“没有。”
许小璃目不斜视翻过一页书页，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记笔记时的沙沙声都带着韵律。
“行吧。”
宋季桓又无聊起来，他想到昨天许小璃熟练的转笔，一时技痒了回顾了下。
啪，圆珠笔掉地。
“我笔掉了，帮我捡捡。”
宋季桓小声说，他看到自己的笔掉地弹了几次后，不偏不倚滚向许小璃脚尖，在晨光里划出细长的反光带。
“自己捡。”许小璃说着将笔踢到老远，笔杆撞上了暖气片。
“你想要吧。”
宋季桓怀疑她会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捡走据为己有。
“我才不稀罕你的笔，全是咬痕。”
宋季桓刚要反驳，就被英语老师远远看了一眼，他只好将身体俯在课桌下，胳膊伸着老长去够笔帽。
“可恶，怎么还弄远了……”
宋季桓最后不得不趴在地上，手指握着笔经过许小璃鞋子时，她又轻轻用小白鞋压着了笔头。
“给我……”
宋季桓不敢拽太用力，怕弄出动静，只好压低声音说。
许小璃用鞋底滚了滚笔杆，宋季桓暂时抢不过，只好先重新爬回座位坐着，却见许小璃捡起了笔。
她拿出湿纸巾，帮宋季桓擦了擦笔，然后丢废品似的丢后者怀里。
“………”
宋季桓搞不懂，许小璃先踩了笔，又帮自己擦干净，这是神马脑回路。
或许可以归为两字——有病！
“季桓，起来答题！”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把粉笔灰都震落几星，英语刘老师注视着宋季桓，镜片反射着一点寒光。
宋季桓颤颤巍巍站起来，不出意外不知道哪个题。
“这道多选题，选什么？”刘老师只好给出了提示。
这是道关于阅读的选择题，宋季桓连前面的文章都没读，只好硬着头皮瞎扯：
“选…C？”
“你问我呢！”
刘老师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缝，戒尺“啪”一声敲在黑板上，他上课就喜欢一惊一乍弄出点巨响。
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看来宋同学对这里有独到见解，不如说说为什么排除D选项？”
宋季桓僵立在过道中央，后颈的汗珠滑进衣领，他忽然瞥见许小璃将草稿纸立起，上面用红笔描着大字母。
——ABD。
宋季桓先是一愣，还没开口，刘老师就失望开口：
“答案是ABD，你今天是怎么了？”
"因为D选项时…时态不符……”宋季桓硬着头皮胡诌，余光瞥见那抹红色变成了吐着舌头挑衅的简笔画小猫。
“放屁！给我去后面站着反省反省！”刘老师用戒尺指向后面。
宋季桓只好乖乖站到后面，走到一半他脚步顿了顿，原路返回去拿试卷与课本，看到了许小璃偷笑。
可恶，宋季桓心情更加不好。
他运气真特么差，三个正确答案，偏偏挑了错的那个！
窗外，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街头老大妈似的叽叽喳喳吵叫着。
“不许靠墙！”
宋季桓正在走神，突然一激灵，差点被吓个半死。
“来，新同学，你来讲解。”
刘老师坐在讲台，他扫了一圈，想见识见识一中年级第一的水平。
许小璃先将凳子用脚后移，然后从容不迫站起，声音轻快，顺顺利利答了上来，讲得还相当详细。
“啊，相当精彩的解析！”
刘老师一脸欣慰，鼓起了手掌，有些埋头抄作业的学生们听到声音，稀里糊涂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一中的南波万水平就是歪威古德，不像我们班的某些人啊。”
“班主任还叫你当她的同桌呢，可别带坏了人家。”
刘老师的掌声一首没停，补作业的同学们也不好放下手掌，只好牺牲宝贵的时间，尬笑着鼓掌。
“宋季桓，你为什么不鼓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尖的刘老师瞅见宋季桓吊儿郎当的，立马又大吼道。
“我……”
全班人的目光刹那间聚来，宋季桓哑口无言，只好应付性拍了拍两掌偏下处，发出沉闷的声响。
“怎么，不愿意承认许同学比你强，今天我真的有些失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你岂能不懂！”
宋季桓没话说，只好摆出一副苦瓜脸。
“看看你的样子，坐没个坐样儿站没个站样儿，再看看人家许同学，亭亭玉立不卑不亢成绩又好！”
“怕不是被那女的收买了吧……”宋季桓小声嘟囔。
“好好反思，周一给我5000字检讨，两周之后就是高考时间，你的心态最好给我收一收。”
刘老师最后摆了摆手，继续坐在讲台，讲着下一篇阅读。
宋季桓这下真是跟吃了苍蝇似的，咋骂他都无所谓，又不疼不痒的。
但写检讨就很恶心，还5000字！！
唉，他的英语成绩，在其它科成绩中是最不好的那一个，也因此英语老师比较不待见他。
真是倒霉的一天……
前方，许小璃在白纸上画了个卡通画，悄悄竖在了宋季桓桌洞里。
哪怕穿着校服，她后背的弧度也像天鹅曲颈，被风掀动的窗帘拂过肩线，也打响了那一幅卡通画。
用荧光笔绘制的猫咪弓着背炸毛，琉璃色眼珠里闪着狡黠的光，爪下踩着块歪歪扭扭的牌子：
【年级第一宝座，归我啦。】
最气人的是猫尾巴还卷着枚弹簧，旁边还标注着极小的一行字：
【战利品00001号。】
“可恶……”
许小璃啥时候捡的自己那弹簧，宋季桓见刘老师没注意自己，竖起中指偷偷朝向那卡通猫。
“还00001号，到底想宰我几个东西，怎么不把我也给打包带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