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风起,千佛洞第九层的壁画泛起青光。
林夏以量天尺撬开最后块浮屠砖,暗格里躺着具青铜浑天仪。当逆鳞甲嵌入凹槽的刹那,二十八宿方位突然倒转,整面壁画竟缓缓移开——星图背后是条幽深甬道,石阶上散落着永昌镖局特有的狼头镖。
"坎位三步,踏天枢。"青年武将指尖划过石壁剑痕,这些二十年前的刻痕竟与父亲刀法暗合。转过第七道弯时,脚下青砖突然下陷三寸。
七十二枚透骨钉自穹顶激射而下!林夏旋身挥动染血披风,唐门流云袖手法尽收暗器。钉尖淬着的腐尸毒遇血生烟,却在触及雄黄粉时骤燃——昨夜从湘西尸傀身上搜刮的药粉派上用场。
白药使残魂忽凝冰刃:"石髓有毒。"
惊蛰刀劈开渗血的岩壁,紫黑色液体遇空气化为红雾。林夏闭气点中腰间玉带穴,武当龟息功运转间,耳畔传来细微机括声——三具青铜傀儡破壁而出,手中陌刀刻着"神机"篆文。
"墨家非攻院的手笔。"青年冷笑,量天尺精准点中傀儡腋下铜钮。齿轮卡死的刹那,刀锋突然转向劈开天灵盖,扯出核心的陨铁机簧——纹路竟与螭吻兵符背面完全吻合。
辰时梵唱自地脉深处传来。
林夏劈开第九重石门时,瞳孔骤然收缩。百丈佛窟中央,九层浮屠塔通体血红,每层檐角都挂着永昌镖师的颅骨。塔顶盘坐的枯骨身披袈裟,掌中托着的正是失踪二十年的螭吻兵符!
"阿弥陀佛。"沙哑佛号响彻洞窟,枯骨突然睁开空洞眼窝。塔身三百六十处孔洞同时激射毒箭,箭雨在梵音中竟凝成卍字佛印。
青年暴喝腾空,惊蛰刀舞成光幕。火星西溅间,刀背突然拍向坤位铜钟——昨夜参透的《乐经》残谱在此刻奏效。钟声打乱梵音节奏,箭阵立时溃散。
枯骨喉间发出咯咯怪笑,塔底突然升起十二莲台。每个莲台都坐着具星宫祭司尸身,手中人皮鼓随着地脉震动而响。林夏耳鼻渗血之际,量天尺突然脱手飞旋,青铜尺身敲中第七莲台的"商"字位——这正是梵音阵的宫商死穴!
"破!"刀气劈开浮屠塔基座时,整座鸣沙山剧烈震颤。螭吻兵符飞入掌心的刹那,青年看清塔底铭文——"大明龙骧卫指挥使林远图镇妖于此"。
正午骄阳穿透坍塌的塔顶。
林夏以染血逆鳞甲承接日光,甲片纹路在墙上投射出完整星图。当螭吻兵符嵌入天玑位时,整面岩壁轰然崩塌,露出其后军械库——三百具神机弩车列阵如林,弩身"洪武三十五年造"的字样刺目惊心。
"原来这才是龙骧卫真正的..."青年话音戛然而止。曹太监的蟒袍自阴影中转出,绣春刀正架在昏迷的白药使颈间。
尖细嗓音带着戏谑:"少镖头不妨猜猜,当年令尊为何宁死不肯交出逆鳞甲?"
十二道寒光骤然暴起!林夏旋身劈落六把飞刀,剩下六把却故意漏过——刀身钉入岩缝的方位,正是昨夜推演的"地泽二十西"阵眼。弩车机括突然转动,三百支破甲箭尽数没入太监周身三寸之地。
"因为林家血脉,"青年扯下残破披风覆在白药使身上,"本就是开启龙脉的最后钥匙。"
暮色染红玉门关时,第九道狼烟终于熄灭。
林夏望着掌心完全苏醒的螭吻兵符,敦煌方向传来驼铃清响。沙丘上突然立起块残碑,碑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永昌十三年七月初七,龙骧卫林远图诛星宫魁首于阳关"。
白药使虚影轻触碑上剑痕:"令尊的绕指柔剑法己有九分火候。"
惊蛰刀突然自鸣示警,东北方升起幽蓝鬼火。青年武将翻身上马时,瞥见自己掌心浮现出与星宫祭司相同的血色螭吻纹。
乌骓马踏碎碑影的刹那,三十里外的嘉峪关传来城破的号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