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区的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林缚跟着夜鸢踩过满地矿渣，靴底碾碎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月光被矿坑边缘倾斜的钢架切割成碎片，在两人脚边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往左。"夜鸢突然停步，指尖划过岩壁上一道半人高的裂缝。
林缚这才注意到，裂缝边缘有极浅的刻痕——三道交叉的闪电，和她腰间符牌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系统在识海轻震："检测到湮灭源残留能量，浓度0.3%。"
林缚的手指刚触到岩壁，裂缝里便传来金属摩擦声。
一道暗门缓缓滑开，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扑面而来。
夜鸢当先钻了进去，他正要跟上，后颈突然一凉——系统预警的红光在视网膜上炸开："左后方十米，热感反应×3。"
"蹲下！"他拽住夜鸢的手腕猛往下压。
三枚淬毒飞镖擦着两人发顶钉进岩壁，金属尖端滋滋冒着青烟。
"巡逻队。"夜鸢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
她反手抽出腰间符牌，暗红光芒在掌心流转成半透明的盾。
林缚则眯起眼，系统扫描模块自动展开——三个身影从矿道拐角冲出，皮甲下缠着机械义肢，左胸纹着和暗门相同的闪电标记。
"左一膝盖义肢接口松动。"系统的提示音比心跳还快，"右二呼吸频率紊乱，肺部有旧伤。
中间那个...瞳孔收缩异常，是被湮灭源侵蚀的改造人。"
林缚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他还在青岩镇被流民欺辱，现在却能清晰看见敌人的破绽——就像看一本摊开的书，连每一页折角都标得清清楚楚。
"影二说过这里是死区。"夜鸢的盾面上裂开蛛网纹，她侧头看向林缚，耳后的旧疤随着动作扭曲成狰狞的蛇，"看来他的情报也会出错。"
"他的情报本来就该出错。"林缚低笑一声，体内暗金能量突然沸腾。
他冲向中间的改造人，在对方举枪的瞬间侧身，膝盖精准撞向其义肢膝盖——系统标注的松动处传来脆响，改造人踉跄时，他己扣住其手腕，掌心的烈阳真火腾地窜起。
"吞噬启动。"系统的机械音混着改造人的惨叫，"获得科技义肢改造数据，古武铁布衫残篇，湮灭源侵蚀体适配率41%。"
另外两人的喊杀声近在咫尺。
林缚反手将改造人甩向左边，松动的义肢接口在撞击中彻底断裂，那人重重砸在右二身上——肺部旧伤的右二被压得闷哼，喉间的破绽暴露无遗。
夜鸢的符牌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半透明的盾化作尖锥，精准刺穿左一的咽喉。
鲜血溅在岩壁上，映出她冷白的脸："走。"
矿道深处的金属门在两人身后闭合时，林缚听见追兵的脚步声撞在门上，像敲在鼓面。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系统核心在怀中发烫——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同时使用扫描和吞噬，那些曾经需要反复琢磨的战斗技巧，此刻像刻进骨髓里般清晰。
"到了。"夜鸢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门前。
门上方的电子屏闪着雪花，勉强能认出"07号实验舱"的字样。
她按动门侧的密码锁，齿轮转动声中，门内涌出的冷气让林缚打了个寒颤。
实验室比想象中宽敞。
墙壁上的全息投影残片忽明忽暗，能勉强看见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和悬浮在培养舱里的黑色结晶——和林缚掌心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看这个。"夜鸢扯下墙上的研究日志，纸张脆得像枯叶，"宿主适配率低于30%会爆体而亡，高于70%会被湮灭源反吞噬...他们在拿活人做实验。"
林缚的指尖抚过日志上的血渍。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数据终端，是否接入？"
他点头的瞬间，蓝光从掌心迸发，在空地上投射出虚拟战场。
光影里浮现出三个模糊的人影，正是刚才的巡逻队员。
系统提示音响起："吞噬模拟启动，可预演碎片融合及战斗策略，失败将触发修正机制。"
林缚的意识被拽进模拟空间。
第一回合，他没注意到右二的肺部旧伤，被飞镖划伤手臂；第二回合，他撞偏了改造人的义肢角度，反被抓住手腕；第三回合，他记得夜鸢的符牌攻击轨迹，在盾碎裂前侧身避开...
当他退出模拟时，后背的汗己经浸透了粗布衫。
系统核心的温度降了些，识海里多了段清晰的战斗记忆——每个敌人的弱点，每道攻击的轨迹，甚至夜鸢符牌光芒闪烁的频率。
"你脸色很差。"夜鸢递来水囊。
林缚喝了两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却压不住眼底的灼亮。
他盯着墙上的全息残片，终于看清了培养舱上的字："湮灭计划·人类适格性实验"。
通讯器的刺耳鸣叫打断了沉默。
夜鸢摸出设备的手突然顿住，影二的声音从里面挤出来，带着电流杂音："目标己获取关键信息，执行清除程序。"
警报声骤然炸响。
实验室的金属门轰然关闭，通风口喷出淡紫色气体。
夜鸢的瞳孔骤缩，拽着林缚冲向安全通道："他们在空气里放了神经毒素！
影二早就在监控我们，他根本不是调查团的人——"
"是湮灭计划的余党。"林缚接口。
系统扫描显示，毒气浓度正在以每秒5%的速度攀升。
更麻烦的是，通道尽头的门被锁死，而身后传来重装甲的碰撞声——七个穿深蓝重甲的战士从阴影里走出来，武器上的蓝光和湮灭源碎片的纹路如出一辙。
夜鸢的符牌在掌心烧得发红："这些是湮灭卫，他们的武器能吞噬内力..."
"我知道。"林缚打断她。
模拟空间里，他刚预演过这种重甲战士的攻击方式——关节处有能量阀，攻击前会有0.3秒的蓝光凝聚。
他活动了下手腕，烈阳真火在掌心跃动，系统扫描模块将每个敌人的弱点标注成金色光点。
"跑不掉就杀。"他望着夜鸢颈侧的旧疤，想起三天前她被流民围殴时，也是这样红着眼睛说"别管我"。
此刻那道疤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像条即将苏醒的蛇。
重甲战士的武器举起时，蓝光在实验室里拉出冷冽的弧。
林缚的嘴角勾起冷笑——模拟空间里他失败了十七次，现在，该让他们尝尝修正后的结果了。
通风口的毒气还在蔓延，警报声里混着重甲踏地的闷响。
夜鸢握紧符牌，看了眼林缚发亮的瞳孔，突然明白这个总把计谋藏在笑里的男人，此刻眼里的不是慌乱，而是猎手看见猎物时的灼热。
而在他们头顶，废弃矿区的地表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某种漆黑的、粘稠的东西正从地脉深处渗出，像无数条看不见的蛇，顺着矿道往实验室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