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碾过碎石路时，林缚的指节在裤缝上轻轻敲了三下。
这是他在青岩镇养成的习惯——每次要做重要决定前，用节奏梳理思路。
“许先生，到检查站了。”赶车的疤尾压低声音，牛皮缰绳在掌心勒出红印。
林缚抬头，紫色光幕下的千机城像头蛰伏的机械兽，城墙上的机械守卫转动炮口时，齿轮摩擦声像极了青岩镇老铁匠的风箱。
检查站木牌上的“规则即命”被晨风吹得摇晃，穿银灰制服的检查官踩着悬浮滑板滑过来，电子眼扫过林缚递上的青铜令牌。
令牌是他用吞噬来的科技残片伪造的，表面刻着“千机科技院预备研究员”，内侧嵌着从铁面九号手下抢来的齿轮晶体——那东西在系统扫描里显示着“机械神教认证代码”。
“姓名。”检查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许无尘。”林缚垂眸，瞥见小七正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三天前在废墟里，这小子被他用自爆核心吓破了胆，此刻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电子眼红光闪烁三秒，突然“滴”的一声。
检查官抬起下巴：“通过。记住，千机城没有流民，只有遵守规则的人。”
进城的瞬间，林缚胸口的金色纹路微微发烫。
系统界面弹出密密麻麻的扫描结果——左侧商铺的琉璃瓦下嵌着古武聚灵阵，右侧的机械路灯里藏着科技供能核心，连脚底下的青石板，都刻着防止地脉能量外泄的封禁符。
他瞳孔微缩：“科技与古武不是对立，而是被刻意融合了？”
“许先生！”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从街角跑过来，胸前工牌写着“科技院接待员”。
“陆导师让我通知您，新晋研究员选拔任务半小时后在‘碎星遗迹’开始，地点在城南第三区。”
碎星遗迹？
林缚跟着年轻人走时，余光扫过街角蹲坐的老乞丐——那人身披的破棉袄下，隐约露出机械义肢的金属关节。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目标携带微型监控装置。”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齿轮晶体，晶体表面闪过一道幽蓝。
遗迹入口是半座倾斜的金属穹顶，锈迹斑斑的门楣上刻着早己失传的古武符文。
林缚刚跨进去，头顶的感应灯突然亮起，红色警报在墙面流淌：“入侵者检测，启动防御程序。”
“妈的！”同组的灰衣研究员踉跄着后退，后腰的战术刀差点掉出来。
林缚却盯着对方暴露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机械神教特有的齿轮状疤痕。
系统瞬间锁定：“目标能量波动异常，含机械核心震荡频率。”是铁面九号！
防御炮塔从墙缝里弹出时，林缚的视线穿透金属外壳。
系统界面显示着炮塔的指令代码：“优先攻击移动目标，次要攻击能量波动者。”他弯腰捡起块碎石，在指尖转了两圈。
“小心左边！”灰衣人突然扑过来，却在离林缚半米处顿住——他的机械左腿被炮塔锁定了。
林缚趁机将碎石精准弹进右边炮塔的散热口，代码流瞬间混乱：“错误指令覆盖，执行自毁程序。”
“轰！”右边炮塔爆炸的碎片砸中灰衣人后背，他的伪装被撕开，露出胸前的机械核心。
铁面九号的声音从金属喉管里挤出来：“你早知道是我？”
“你的呼吸太规律。”林缚擦了擦脸上的灰，“人类会因为紧张漏拍，机械不会。”他抬手时，金色纹路缠住旁边损坏的AI主机，系统提示音炸响：“吞噬成功，获得信息残片——‘湮灭核心封印松动，需候选者重启’。”
铁面九号的机械臂弹出激光刀，却见原本锁定他们的炮塔突然调转炮口。
林缚勾了勾嘴角：“刚才的自毁程序，我加了条‘攻击机械生命体’。”
激光刀擦着林缚耳尖划过的刹那，炮塔的炮弹己经穿透铁面九号的机械胸腔。
他踉跄着后退，在遗迹出口处消失前，留下一句闷吼：“机械神教不会放过你！”
“任务完成，许无尘，评级S。”电子音响起时，陆玄机的身影出现在穹顶入口。
这位科技院首席导师穿着暗纹长袍，袖口露出的不是机械义肢，而是缠着古武绷带的手腕。
“能逆向解析AI指令，还识破机械神教的伪装……许先生，在青岩镇时，你学过多少科技知识？”
林缚垂眸整理被划破的衣袖：“流民能学的，不过是捡些残片自己琢磨。”
陆玄机的目光在他腰间的齿轮晶体上顿了顿，笑了：“明天起，你搬去科技院宿舍。记住，这里的每个研究员，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深夜，林缚坐在实验室的数据终端前。
他输入白天吞噬来的代码，屏幕突然闪烁红光，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检测到湮灭源波动……你是……最后的候选者？”
话音未落，终端黑屏。
林缚摸着发烫的胸口，金色纹路里似乎多了道新的刻痕。
窗外，科技院的塔楼在月光下投下阴影，其中最高那座的窗口，陆玄机的身影正凝视着他的方向。
“许无尘，明早八点，来我办公室。”
纸条从门缝滑进来时，林缚捏着它的指尖微微收紧。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级权限波动，来源：陆玄机办公室。”
他抬头望向窗外，千机城的夜色里，紫色光幕正泛起诡异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