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沾湿樱花树的枝桠时，渡边柏瑞正蜷在最高的树杈间。黑色碎发被晚风拂起，金棕色的隐形眼镜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却掩不住瞳孔深处偶尔掠过的、属于狐狸的狡黠。祈愿飘在他肩头，半透明的尾巴扫落几片粉白花瓣：“小狐狸，你再盯着下面那俩打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没应声，只是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树下的松田阵平正挥出一拳，靛蓝色眸子因愤怒而发亮，却被降谷零侧身避开。金发青年的紫灰色眼睛里燃着同样的火，拳头擦着松田脸颊砸在树干上，震得满树樱花簌簌落下——其中几片恰好落在渡边微敞的领口，像撒了把碎钻。
“金毛混蛋！”松田阵平的声音带着漏风的沙哑，刚被打掉的门牙让他说话时气音乱窜，“你那套正义论才可笑！”他扑上去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却在撞下降谷零的瞬间，两人一起滚进了樱花堆里。
渡边柏瑞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子，树枝“吱呀”一声轻响。月光透过花叶缝隙落在他脸上，金棕色的眼眸映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蝶翼似的阴影。被樱花簇拥的侧脸线条柔和，偏偏唇角又勾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松田阵平猛地晃了神——那瞬间他忘了疼，只觉得树上的人比飘落的花瓣还要晃眼。
“砰！”降谷零的肘击撞在松田后背，却把人狠狠顶到了树干上。整棵树剧烈摇晃起来，渡边柏瑞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树枝，宽松的校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渡边君？”
“渡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松田阵平捂着流血的嘴，降谷零抹了把肿起的眼角，两人抬头看向树杈时，正看见那团黑影轻盈地跃下。渡边柏瑞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像片羽毛般飘到他们面前，金棕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阵平君的牙！零君的眼睛！”
他的声音里满是真切的担忧，指尖无意识地想去碰松田阵平的嘴角，又猛地缩回。松田阵平别过脸，耳尖却在夜色里红得发烫：“要你管……”漏风的话音让他更窘迫，偏偏渡边还凑得很近，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樱花香，像某种温柔的陷阱。
降谷零则是扯了扯凌乱的衣领，紫灰色眸子在渡边脸上转了一圈：“小伤而己。”可他额角的淤青在月光下格外明显，让渡边柏瑞忍不住皱起眉。
狐狸的耳朵突然动了动。远处传来巡查教官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在石子路上晃动。“不好！”渡边低呼一声，不由分说地一手抓住一个，拖着两人就往阴影里跑。他的手指纤细柔软，握在松田粗糙的掌心里，像团暖玉。降谷零被他拉着跑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手的温度，还有袖口偶尔蹭过手腕的、丝绸般的触感。
“奇怪，刚才明明听见声音……”巡查教官的声音在樱花树下响起，手电筒光柱扫过空无一人的草地，“大概是幻听了。”
等脚步声走远，渡边才松开手。三人躲在宿舍楼的阴影里，能听见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松田阵平偷偷瞄向渡边，见他正借着月光检查自己的手掌，金棕色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忽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快。降谷零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刚才被渡边握住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温度，连带着脸颊也有些发烫。
“你们呀……”渡边柏瑞转过身，语气带着点无奈，“打架多不划算，看看阵平君的牙，零君的眼睛。”他说着，伸手想去碰降谷零的额头，却在半空中顿住，又转向松田，“跟我来，去处理伤口。”
他的宿舍在走廊尽头，推开门时飘出淡淡的皂角香。渡边柏瑞摸黑打开台灯，暖黄色的光线里，他黑色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泽，金棕色的眼睛像浸在蜜里的琥珀。松田阵平看着他在医药箱里翻找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不真实——刚才还在樱花树下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却窝在这个带着花香的宿舍里，看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碘伏棉签。
“小阵平，张嘴。”渡边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棉签，“可能有点疼。”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却在对上那双金棕色眸子时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棉签触到伤口时有点刺痛，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听见渡边轻轻“嘘”了一声：“很快就好。”温热的呼吸拂过嘴角，带着淡淡的樱花甜味，让松田阵平的心跳瞬间失序。他看见渡边专注的神情，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忽然觉得嘴里的疼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好了，”渡边首起身，又转向降谷零，手里拿着冰袋，“零酱，敷一下眼睛。”
“我自己来就好。”降谷零想接过冰袋，指尖却擦过渡边的手背。那触感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让他指尖微颤。渡边却没松手，坚持把冰袋按在他的眼角：“别动，听话。”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偏偏动作又温柔得不像话。降谷零能闻到他发间的清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金棕色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别开脸，却听见渡边轻笑一声：“零酱脸红了哦。”
“没有。”降谷零立刻否认，声音却有些发紧。
松田阵平在一旁看着，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他看着渡边给降谷零处理伤口时温柔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在樱花树下，月光里他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梦。可为什么，他会对一个男生有这种感觉？
渡边柏瑞没注意到两人的心思，只是仔细地给他们上好药，又把多余的伤药塞进他们手里：“回去记得涂，身上的淤青也别忘。”他送他们到门口时，樱花又落了几片在他发间，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披了层朦胧的纱。
“那……晚安啦。”渡边挥挥手，金棕色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晚、晚安。”松田阵平结结巴巴地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降谷零则是点了点头，转身时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渡边正站在门口，月光和樱花勾勒出他纤长的身影，发间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美得像一幅会呼吸的画。
走廊尽头的灯光熄灭后，渡边柏瑞靠在门板上，听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祈愿从他袖子里钻出来，绕着他转圈：“小狐狸，你这魅力放得也太明显了吧？”
“哪有，”他摸了摸发间的樱花，金棕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只是觉得，人类打架后的样子，比山林里的小动物可爱多了。”
窗外的樱花还在簌簌落下，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映出他微微晃动的影子。狐狸的尾巴虽然藏在人类的躯壳里，那份与生俱来的魅力却像夜里的花香，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缠绕住每个不经意间靠近的人。而他只是靠在门边，听着远处宿舍里传来的隐约动静，心里想着——明天该让鬼冢师父多备点伤药了，人类的身体，果然还是太脆弱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