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穿透镇魔殿残破的穹顶，在青砖地面投下蛛网般的裂纹。叶无缺抱着昏迷的林清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生命尚存。混沌契约的符文在他们相触的皮肤上流转，像两条相互缠绕的银蛇。
"她撑不过三天。"莫小邪蹲在殿角，指尖捻着一枚暗绿色的药丸，"幽冥海阁的'九转还魂丹'能暂时稳住神魂，但治标不治本。"
青铜灯盏里的血泉突然沸腾，映出叶无缺眼中跳动的金芒。他手背上的混沌符文正在吞噬残留的魔气，将之转化为精纯的灵力注入林清瑶体内。"归墟之地有混沌灵泉，"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玄霄前辈说那是万年前九圣洗练本命法宝的地方。"
殿外传来血魔尊主震怒的咆哮，整座佛寺都在声浪中颤抖。瓦砾从他们头顶簌簌落下，莫小邪甩出三根银针钉入地面，针尾震颤着展开淡蓝色结界。"那疯子正在用魔渊之力污染佛寺结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最多半个时辰，这里就会变成第二个魔渊裂缝。"
叶无缺轻轻将林清瑶交给结界中央的玄霄残魂。老者虚幻的手指拂过少女眉心，一缕黑气被强行抽出。"菩提恶念的腐蚀比想象中严重，"玄霄的白眉紧锁，"必须赶在月蚀结束前抵达归墟，否则天道柱的坐标会再次隐入虚空。"
莫小邪突然吹了声口哨，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罗盘。罗盘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图，中央指针却是半截森白指骨。"海阁禁地顺来的'归墟引路盘'，"他得意地晃了晃，"用上任阁主的指骨炼制的，据说能穿透任何空间迷障。"
"你偷了镇阁之宝？"叶无缺愕然。
"借！是借！"莫小邪翻了个白眼，"等拯救完世界记得帮我跟那群老古董解释就行。"他突然压低声音，"其实还有个麻烦——玄冥教圣女在寺外等我们，她说有血魔尊主的行踪图。"
殿外传来清冷的铃音。叶无缺透过残破的窗棂望去，月光下站着个披玄色斗篷的少女，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她脚边躺着七八具魔化僧侣的尸体，每具尸体的眉心都插着一根冰晶般的细针。
"让她进来。"玄霄的残魂突然波动，"那铃铛是当年北原圣者的本命法器。"
当玄冥圣女掀开兜帽时，叶无缺呼吸一滞。少女左脸戴着半张冰晶面具，右脸却布满蛛网般的血色纹路。"我叫寒烟，"她的声音像碎冰碰撞，"菩提善念转世者的下落，换你们带我进归墟。"
莫小邪的银针己经抵在她咽喉，却被寒烟两指夹住。"别紧张，"她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我和你们一样，都想看血魔尊主魂飞魄散。"说着展开一卷兽皮，上面用鲜血绘制的路线图正在蠕动变化，最终定格在东荒某处山谷。
"他在找混沌祭坛，"寒烟冰蓝色的指甲划过地图，"用九千生魂献祭，强行打开魔渊最后一道封印。"她突然剧烈咳嗽，面具下渗出黑血，"我体内有他种下的追踪蛊，最多再瞒他两个时辰。"
玄霄的残魂飘到地图前，虚幻的手指在某处一点。"归墟入口就在祭坛下方，"老者的声音凝重如铁，"但需要混沌血脉者的血才能开启。"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西人借着莫小邪的隐身符咒潜出佛寺，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血月正在褪色，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时，他们踏上了通往东荒的古老传送阵。
阵法启动的瞬间，叶无缺看见林清瑶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苍白的嘴唇无声开合，看口型是在说"小心菩提"。寒烟腰间的铃铛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传送光柱里顿时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抓紧！"莫小邪甩出淬毒银针组成防护网，"血魔尊主发现我们了！"
空间扭曲的撕扯感中，叶无缺死死抱住林清瑶。混沌符文在他们相触的皮肤上爆发出刺目金光，将试图侵入的魔气尽数吞噬。当视线重新清晰时，扑面而来的是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他们被传送到了东荒最东端的断崖边。
脚下万丈深渊中，灰白色的雾气如活物般翻涌。寒烟摘下冰晶面具扔进深渊，面具坠落的轨迹突然扭曲成一道螺旋。"就是现在！"她抓住叶无缺的手腕，"混沌血！"
叶无缺划破手掌，血珠坠入雾海的刹那，整个深渊响起古老的嗡鸣。雾气分开处，露出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阶梯，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叶无缺在幻境中见过的九圣徽记。
玄霄的残魂突然凝实了几分，老者望着阶梯尽头的黑暗，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记住，"他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回荡，"归墟里没有时间，你们看到的可能是过去，也可能是未来。"
莫小邪把最后三枚九转还魂丹塞进林清瑶口中，转头对叶无缺咧嘴一笑："走吧英雄，该去会会那些喜欢装神弄鬼的老家伙了。"他的玩笑话被深渊里突然卷起的狂风吹散，白骨阶梯上开始浮现出模糊的人形阴影。
叶无缺将林清瑶背在身后，混沌血脉在归墟之力的刺激下沸腾如岩浆。当他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整座深渊响起了万年前九圣封印魔渊时的古老战歌。歌声中，血月彻底隐没，黎明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将西人走向深渊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