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血，倾泻在幽冥海阁的珊瑚礁群上，将青铜楼阁映照得如同浸在血池中。叶无缺的指尖还残留着传送阵法的灼热感，耳边是莫小邪急促的喘息声。
"少阁主的状态不对劲！"林清瑶的青云剑在鞘中震颤，剑穗上的玉坠发出刺目青光。
冰棺青年跪在珊瑚礁边缘，长发被海风吹得狂舞。他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丝丝黑雾。莫小邪刚踏前一步，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撞在青铜柱上咳出鲜血。
"月圆之夜......"玄霄的残魂在叶无缺识海中震荡，"他的魔渊烙印要发作了！"
青年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声浪震碎了方圆十丈的珊瑚。海面炸开巨浪，露出下方旋转的漆黑漩涡——归墟海眼正在苏醒。叶无缺感到怀中寒螭镜剧烈发烫，镜面映出青年扭曲的面容，竟与他在冰川裂缝初遇时判若两人。
"拦住他！"幽冥海阁长老的拐杖重重顿地，十二道水龙从海中升起，"不能让他接触归墟之水！"
林清瑶的剑光比声音更快。青云剑诀第七式"月华天瀑"划破夜空，却在触及青年后背时被黑雾吞噬。青年转身的刹那，叶无缺看清了他完全漆黑的眼瞳——那里面翻涌着与血魔尊主如出一辙的暗红血丝。
"清瑶退后！"叶无缺扑上前时，混沌血脉在经脉中沸腾。他右臂浮现出古老符文，竟徒手抓住了青年手腕。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青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明："天道柱......在下面......"他挣脱叶无缺的手，纵身跃向旋涡，"快走！我会污染你们！"
海面在青年入水的刹那冻结。不是结冰，而是某种更可怕的凝固——连月光都被定格在坠落的那一刻。叶无缺的瞳孔骤缩，他看到青年最后的口型是"对不起"。
"追！"寒螭镜自动飞出，在叶无缺脚下展开冰晶通道。林清瑶的惊呼被抛在身后，深海的压力让耳膜刺痛。下潜三十丈时，镜光突然照到一根倾斜的巨柱——通体漆黑的天道柱表面布满裂痕，与他们在东荒见过的洁白主柱形成骇人对比。
柱底沉淀着无数白骨。叶无缺的指尖刚触到柱身，就听见玄霄发出痛苦的闷哼。九个古老字符在接触处亮起，组成残缺的句子：
「混沌非恶，人心为渊」
寒螭镜突然发出刺耳尖啸。叶无缺转头看见青年悬浮在十步之外，黑雾己将他彻底包裹，只有左手还维持着人形，死死按住心口。更可怕的是，他身后浮现出模糊的巨影——八条锁链缠绕的魔渊之门正在缓缓开启。
"用......镜......"青年的声音断断续续，"照我......灵台......"
叶无缺举起寒螭镜的刹那，海底突然亮如白昼。镜光穿透黑雾，照出青年眉心一点青光——那是与林清瑶玉坠同源的印记。黑雾中传来青年最后的嘶吼："记住第九圣器在......"
魔渊之门轰然闭合的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叶无缺被冲击波掀出海面，重重摔在珊瑚礁上。寒螭镜滚落一旁，镜面多了道贯穿裂纹，映出夜空中正在褪去的血色月晕。
林清瑶跪坐在他身边，青云剑插在礁石中微微颤动。她的玉坠裂成两半，里面掉出半片青铜钥匙。莫小邪抹着嘴角的血迹爬过来，突然盯着钥匙倒吸冷气："这是......海阁禁地的......"
叶无缺望向重归平静的海面。月光下，他的影子比往常多了一道轮廓——那影子悄然握了握拳，又迅速恢复正常。海底深处，被腐蚀的天道柱表面，最后两个字符正在缓慢消失：
「......非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