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笼罩了米花町。毛利侦探事务所二楼的灯光亮起,暖黄的光晕却驱不散小兰心头的阴霾和冰冷。
昨晚在楼下,对着那个光芒万丈又深不可测的克丽丝·温亚德喊出“我不会放弃”的豪言壮语时,那股热血上涌的勇气,此刻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冰冷的礁石——自我怀疑。
小兰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台灯的光线勾勒着她失魂落魄的侧影。泪水早己干涸,在脸颊留下浅浅的痕迹。她无意识地转动着手机,指尖冰凉。
我在做什么啊?
我凭什么说“不放弃”?
克丽丝小姐……不,那个神秘的女人……她那么美,那么耀眼,举手投足都带着致命的魅力和掌控一切的气场。
她是好莱坞巨星,是弥生的邻居,可以轻易带弥生去最顶级的餐厅,送她铺天盖地的玫瑰……她看向弥生的眼神,是那么炽热,那么势在必得……
而我呢?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空手道练得再好,在那种人物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惊人的财富,甚至……连表达喜欢都那么笨拙,只会送两张美术馆的门票……
弥生……她那样的人,像月光一样清冷遥远,又像钻石一样璀璨夺目。
她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优秀又特别的人……现在又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克丽丝……
我……我真的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吗?我的喜欢……对她来说,是不是一种负担?甚至……一种麻烦?
巨大的自卑感和无力感像藤蔓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句“不会放弃”的宣言,此刻听起来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也许……克丽丝小姐是对的?自己应该离弥生远一点?为了弥生好,也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可笑?
就在她快要被消极的念头彻底淹没时,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欢快的铃声——是园子!
她最好的闺蜜,此刻正在夏威夷享受阳光沙滩。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兰几乎是秒接了电话。
“喂?兰!怎么样怎么样?今天和弥生大人的美术馆约会顺利吗?有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比如……拉拉小手?或者……嘿嘿……可惜了,我爸妈非得拉我去旅游...要不然我才不会让你有可趁之机呢。”电话那头传来园子元气十足、带着海风气息的八卦和傲娇腔调。
“园子……”小兰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委屈。
园子那边的背景音乐瞬间小了,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兰?声音不对啊!出什么事了?弥生欺负你了?不可能啊!她那种人……”
“不是弥生……”小兰吸了吸鼻子,努力组织语言,“是……是克丽丝·温亚德……她也喜欢弥生……”
“哈?!那个好莱坞妖精?!”园子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隔着太平洋都能感受到她的震惊和愤怒。
“她凑什么热闹?!我记得她不是弥生的邻居吗?邻居了不起啊?!等等……她今天……不会是……”
“她今天也约了弥生……”小兰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堪,“然后……弥生说……‘都去’……所以……我们三个……一起待了一天……”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几秒钟后,爆发出园子惊天动地的怒吼:
“什么——?!三——人——行——?!早川弥生!她这个木头脑袋!她是要开后宫吗?!!”
小兰被园子的吼声震得耳朵嗡嗡响,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园子!你小声点……”小兰无奈地提醒。
“小声?!我都要气炸了好吗!”园子依旧怒气冲冲。
“那个克丽丝·温亚德!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仗着自己是大明星,各种献殷勤,各种排挤你对不对?兰,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欺负你了?!我让我家保镖去警告她!”
“没有……她没有首接欺负我……”小兰连忙解释,但想起克丽丝那无处不在的、充满优越感的眼神和不动声色的排挤,心里还是堵得慌。
“只是……只是感觉……在她面前……我……我好像什么都不是……”
她终于忍不住,将昨天憋了一天的委屈、自卑和在楼下被贝尔摩德“谈心”的经过,一股脑地倾诉给了园子,包括那句沉重的“为了你好,离她远点”。
“……园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放弃了?”小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和迷茫,“我好像……真的比不过她……无论是哪方面……”
“放屁!”园子斩钉截铁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护犊子的气势,“兰!你给我听好了!不准再说这种丧气话!你哪里比不上那个好莱坞花瓶了?!”
“论长相?你可是帝丹高中公认的校花!清纯甜美,元气满满!那个克丽丝美则美矣,一看就妖里妖气,不是良配!”
“论性格?你温柔善良,体贴入微,厨艺一流!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那个克丽丝?哼,一看就骄纵任性,十指不沾阳春水,弥生跟她在一起能有好日子过?”
“论武力值?你可是关东空手道大赛冠军!真打起来,十个克丽丝都不够你揍的!(虽然可能用不上……)”
“论感情?你对弥生的喜欢,是干干净净、掏心掏肺的!那个克丽丝?她接近弥生肯定有目的!说不定就是图早川家的钱!动机不纯!”
“最重要的是——”园子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你是毛利兰!是我铃木园子最好的朋友!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弥生那个木头能让你喜欢,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要是敢因为那个狐狸精辜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我让我爸断了和早川家的所有合作!看她还怎么嚣张!”
园子连珠炮似的“优点轰炸”和义愤填膺的维护,像一股暖流注入小兰冰冷的心田。
虽然知道园子有些话是在夸张地安慰她,但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和信任,还是让她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园子……谢谢你……”小兰的声音哽咽了,心里那点自卑的坚冰,在闺蜜的“火力”下融化了不少。
“谢什么!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园子豪气干云,“不就是多了个竞争对手吗?怕什么!我们兰酱魅力无敌虽然比不上我!但是拿出你在赛场上的气势来!正面刚!让那个好莱坞妖精见识见识什么叫‘元气少女的逆袭’!”
小兰被园子逗得破涕为笑,心情轻松了不少。然而,园子下一句话,又让她瞬间石化。
“不过话说回来……”园子的语气突然变得贼兮兮,充满了八卦和……一丝诡异的兴奋,“兰啊……你不觉得……弥生这块冰块,现在的情况……有点微妙吗?”
“啊?什么微妙?”小兰没反应过来。
“你看啊!”园子掰着手指头数,“喜欢她的都有谁了?你,毛利兰,纯情天使,青梅(虽然弥生可能没意识到)系代表!我,铃木园子,热情似火,富婆闺蜜系!虽然她好像只把我当朋友……呜呜。灰原哀,那个天才萝莉,傲娇系养成?(三年起步...)现在又来个好莱坞妖精,神秘危险系?啧啧啧……”
园子越说越兴奋:“这配置……这阵容……早川弥生!她这是想干什么?集邮吗?还是想开个米花町女子图鉴?!她这是要当海王的节奏啊!”
“园子!!”小兰的脸瞬间爆红!被园子这大胆又离谱的形容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海王!弥生……弥生她才不是那种人!”
虽然嘴上反驳,但园子这么一盘点,小兰心里也咯噔一下……好像……确实有点多?
“不是海王?那她现在这算不算翻车了?”
园子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语气带着幸灾乐祸,“以前大家可能还藏着掖着,现在好了!情敌之间互相都知道对方存在了!还都摆到明面上了!你想想今天那‘三人行’的修罗场!啧啧,冰山木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生不如死!哈哈哈,想想就刺激!让她不开窍!活该!”
小兰:“……” 她回想起今天弥生那副生无可恋、只想原地消失的表情,竟然觉得……园子说得有点道理?好像……是有点翻车现场的意思?
“那……那怎么办?”小兰下意识地问。
“怎么办?”园子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足以颠覆小兰三观的“大胆想法”:
“要我说啊……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这块木头,弥生自己又是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情感白痴……干脆!大家和!平!共!处!呗!”
“你看,早川家那么大的家业,养几个‘情人’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嘛!古代皇帝还有三宫六院呢!咱们弥生大人,开个小小的后宫怎么了?”
“你负责温柔体贴,我负责逗她开心砸钱,灰原那小萝莉负责给她调理身体搞科研,那个好莱坞妖精……嗯,就负责……负责美和刺激?大家分工明确,和谐友爱,共同建设美好弥生后宫!怎么样?是不是天才的想法?!”
“园子——!!!”小兰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手机听筒!她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园子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你……你疯了吗?!这……这太……太炸裂了!不行!绝对不行!太荒唐了!弥生……弥生她又不是物品!感情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分享?!” 她吓得语无伦次,脸烫得像要烧起来。
“哎呀,开个玩笑嘛!看把你吓的!”园子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不过说真的,兰,感情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未来怎么样,谁知道呢?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意!别管别人怎么看,也别管对手多强!喜欢就去争取!哪怕最后没结果,至少你努力过,不后悔!这才是我们兰酱的风格!”
园子的话像一剂强心针,再次坚定了小兰动摇的心。是啊,结果重要,但那份真挚的心意和为之努力的勇气,同样重要!
“嗯!我知道了!园子!谢谢你!”小兰用力点头,眼神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才对嘛!好了好了,我要去享受我的沙滩日光浴了!记住,兰酱加油!我看好你哦!要是真需要‘后宫方案’技术支持,随时call我!包你满意!但是不要背着我抢跑哦。”园子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小兰握着手机,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情虽然依旧复杂,但那份沉重的自我怀疑和退缩,己经被园子一番插科打诨和真心鼓励驱散了大半。
然而,园子最后那个“大胆想法”的余波,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平静下来的思绪里,漾开了一圈圈难以忽视的涟漪。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米花町璀璨的万家灯火。
后宫……
和平共处……
分享……
这些词汇在她脑中盘旋,带着一种禁忌的、荒谬的、却又……莫名让她心跳加速的冲击力。
她使劲甩了甩头,想把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甩出去。太离谱了!现代社会!一夫一妻!怎么可以……
可是……
如果……如果弥生真的……无法在她们之间做出选择呢?
如果……如果弥生对她们……都有一点点的……在乎呢?
就像今天,她虽然无奈,但也没有真正推开她们任何一个……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难以遏制。
小兰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捂住脸,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园子带坏了,才会产生这么……羞耻的想法。
可是……心底深处,一个微小的、叛逆的声音却在悄悄地问: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种可能……大家都能留在弥生身边……不用互相伤害……不用看着她为难……
那……
是不是……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拍了拍脸颊!
“毛利兰!你在想什么啊!清醒一点!”
她低声斥责着自己,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早川宅邸的方向,那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有坚定,有迷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隐秘的期待。
园子那个荒谬的“后宫论”……难道……真的有一丝丝实现的土壤?这个念头让小兰的心跳,在寂静的夜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