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大年初一,虞欢都是随父亲母亲去参加宫宴的。今年也不例外。
但是虞欢今年的心情格外不同。
往年一入宫,就随着昭琦郡主去了后宫,拜见各宫的娘娘。三公主还未出嫁之时,还经常与她一起玩耍闲聊,自从三公主也出嫁了,现如今宫里己经只有西公主昭璎公主了。
不过昭璎公主却不喜欢和他们这些贵女厮混。她宫里总是很冷清,她自己也不愿意在宫里待着,常在松风馆。
虞欢也不大喜欢去她那里。悄悄地对昭琦郡主说过,“酸文假醋”。
今年,她心里装了很多事。
有个人快一个月没见着了,虽然常有书信礼物来往,却还是……有些思念。
有些人,她想去看看,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置虞家于死地。比如赵国公和赵皇后。
还有,赵景轩,一个至今还没有在京城出现的……仇人。
这是一年中宫中举行的最盛大的欢宴,也是检测自己家族是否还在权力中心的晴雨表。如果谁每年都能参加,那必定是最接近皇族的人。要是谁今年没有出现在宫廷年宴上,那必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虞家每年都没有落下。
但是虞欢越来越讨厌去宫里了。小时候是觉得新鲜,好玩,艳羡宫廷的极致奢华。现如今,只是有无尽的规矩,无尽的假面。
如果不是心里那点事,真不愿意走这一趟。
……
按照规矩,日正时分就要到宫外广场等候,未时三刻才开宫门。
宫门一开,各府由黄门领着,在宫门处验身,才能再入前殿。
大宴一般都是安排在前殿,所以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前殿就止步。皇帝一般要戌时才会来,所以在戌时之前,还有两个多时辰,有些和皇室比较亲密的家眷,就会趁着这个时候,去后宫和娘娘公主们走动走动。
岑氏虽是出身大世家,可是岑家己经在后宫中无人,所以岑氏也就不主动往后宫里凑了,只和虞尚书在前殿,和其他官员的家属在一起闲谈。
虞欢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昭琦郡主和萧瑾的影子。宁王府身为皇家,不会和这些大臣同一个门进来,而是单开一个侧门入后宫。所以昭琦郡主一般会先去后宫,再来这里找虞欢。
今日却还没见到人。虞欢百无聊赖地坐在母亲身边,听着那一桌的妇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赵国公也没有来。他虽身份尊贵,可是并无实权,也非皇家,所以应该和朝臣们一起入宫,不知为何,还没有见到。
在母亲身边听那些妇人闲聊,实在是有些聒噪,虞欢有些不耐烦,就想到殿门口看看哥哥在不在,从昨日起,就没有见到哥哥了,这当值也不知道在哪里,一路走来都没有见
刚走到殿门口,斜刺里闪出一个女子,对着虞欢行了个万福:“虞姐姐好!”
虞欢仔细一看,那女子穿着十分华贵,但是面容又清丽无比,全没有那些贵女的庸俗之气,头上插着的金凤钗,绝非普通人家能戴的。
对方叫得十分亲热,自己却并不认识,只得回礼:“妹妹好!不知是哪府的妹妹,我竟然不曾相识。”
虞欢对于这种场合的交际游刃有余,自然是大方得体。
那贵女走上前,亲热拉着虞欢的手,道:“虞姐姐没见过我的,我很少出门。我叫王长君,是宝肃郡王府的。”
虞欢心中咯噔一下,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定了定神,微笑道:“原来是宝肃王府家的大小姐。我们从未见过面,小姐怎会知道我?”
王长君微微侧身,从她身后闪出一人,竟然是昭琦郡主。
“昭琦郡主刚才在沈娘娘处,跟我讲虞小姐去年夏天的时候,因不满婚事,毅然出走的事情,让我十分的仰慕,才央求郡主带我过来认识你。”
昭琦郡主默默地点点头,偷眼看着虞欢。
虞欢笑道:“哪有那样的事情。不过是在京中呆得有些烦闷了,想出去走走。”
既然虞欢这么说,王长君和昭琦郡主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拉着虞欢的手不放,邀她往后宫去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仿佛是相熟己久的好友了。
王长君谈吐大方有礼,且学识渊博,虽足不出户,却是天文地理无所不晓。和她聊天,虞欢觉得甚是有趣,也非常投缘。
不过,前几日那样的传言传了出来,王长君这时候主动找到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
要知道,宫里的传言,不会只是传言那么简单。有时候传言出来,只是为了预先给人提提醒,或者看看传言的影响。
自己知道王长君是正常的。那王长君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呢?难道会是因为萧瑾,才找上自己的?
趁着天还亮着,王长君提议去御花园看看雪景:“我想虞姐姐定是不耐去那么多娘娘的宫里闲坐的,还是去看看雪景比较有趣。”
这正是虞欢心里所想的。
虞欢越被她拉着,心里越不安。
难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竟然尽人皆知了?看向郡主,郡主却是一副坦然的模样。
“我听郡主说,虞姐姐去过高平城了?”王长君的手有些凉,低着头,没有看虞欢。
“高平城?哦,去过了,是个不错的地方。红汤羊肉是一绝。”
“真羡慕姐姐能西处游历,亲眼看这美好的山河。”
郡主深以为然,在旁附和。
虞欢道:“当初我也以为自己不可以,只是凭着一颗好奇心,和……盲目……”
郡主和王长君听她说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见王长君胸怀宽广,完全不似自己前几日想的那样。她不禁为自己的小心眼有些惭愧,一番攀谈下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虞姐姐,在高平城……有没有见过高平城的一位小将军……”王长君脸色绯红,忽然问道。
虞欢一愣,完全没有想到王长君会问到小将军:“曹怀钧?”
王长君头都要低到地上了,小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