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在阳间，提前给地府送钞票
平行世界，青海市，城中村。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简陋的出租房内。
一个年轻男人，身穿松垮家居服，正虔诚又诡异地蹲在阳台的铁脸盆前。
盆里火光跳跃，映照他颓废的面容。
“阎王爷，各位路过的大佬，瞧一瞧啊！”
男人一边熟练地将一沓沓“天地银行”冥币扔进火盆，一边念念有词。
“我叫秦风，活人秦，刮大风的风。”
“这笔钱，算是我给自己预存的养老金，不多，就亿点点。”
“到了下面，别的咱不求，先来个十栋八栋的汤臣一品，八个八的车牌号给我来一打，豪宅美女必须是标配……”
秦风，一个在大城市里随处可见的牛马社畜。
二十五年的人生平平无奇，毕业后一头扎进社会的熔炉，结果没炼出真金，反倒被烧成了一撮灰。
领导画的饼比脸盆还大，同事抢功劳比谁都快，到手工资条，数字还没手机号长。
几天前，他二十五岁生日当天，公司以“组织架构优化”为由，将他“优化”了。
祸不单行，身上最后那点遣散费，被“海外高收益理财导师”骗得一干二净。
紧接着，房东催租的最后通牒也到了。
万念俱灰下，秦风喝得酩酊大醉，晃到十字路口，看见有人烧纸。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他脑中疯长。
“凭什么钱都烧给死人？活着的人才更需要钱！老子就算死了，也必须是个富豪鬼！”
秦风当即打开拼夕夕，花呗分期下单一台二手冥币印刷机。
印刷机到货那天起，这间小出租屋成了地下冥币工厂。
卡纸、漏墨、噪音扰民，都挡不住秦风的热情。
他特意在每一张冥币上，用打印机工整印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旁边备注着——收款人：秦风（阳）。
美其名曰：实名制存款，专款专用，杜绝中间商赚差价！
火盆里的火焰渐渐衰弱，最后一叠冥币化为灰烬，随着夜风飘散。
秦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
“搞定！未来的我，感谢现在这个深谋远虑的我吧！”
胸中郁闷之气，随青烟一同消散。
他手脚麻利地处理干净现场。
万一被房东看见玩火，那可就不是催租那么简单了。
收拾妥当，秦风伸了个懒腰，拖着疲惫但精神满足的身体，一头栽倒床上，几乎秒睡。
……
深夜。
秦风睡得正香，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梦里他左拥右抱，指挥小鬼捏肩捶腿。
“嘿，小妞，给爷笑一个……”
梦话刚说一半，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袭来。
明明盛夏，空调未开，秦风却冻得一个激灵，从美梦中惊醒。
他裹紧夏凉被，寒意却首往骨头缝里钻。
秦风费力掀开眼皮，正要破口大骂，嘴巴却僵住了。
他的床边，不知何时，静静站着两个“人”。
灯没开，他们身上却自带光源，一个黑得深邃，一个白得晃眼。
左边男人，一身纯黑西装，身材高大挺拔，手里提着一条乌黑的铁链。
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他旁边的女人，一身白色西服套裙，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她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像是哭丧棒的东西。
另一只手则托着一个发着微光的平板电脑。
两人胸前，都别着一枚银色徽章，上面是三个大字：拘魂部。
秦风猛地坐起，死盯来客。
大脑空白，思绪过载。
“你们谁啊？大半夜不睡觉玩cosplay？我跟你们讲，私闯民宅犯法！再不走我报警了！”
秦风向床头缩去，抓起枕头，厉声吼道。
他的威胁，对眼前两位显然毫无作用。
白衣女人笑容未变，低头看一眼手中平板，轻声道：
“秦风先生，对吗？二十五岁，生于丙子年……”
她一字不差报出秦风的个人信息，连他小学二年级尿过几次床都了如指掌。
“我们是地府拘魂部下属，金融秩序与异常交易处理科的。我叫白婧，这位是我的同事，黑木。”
白婧礼貌自荐，专业态度，亲切口吻，像极了银行推销理财的金牌客户经理。
黑西装男人黑木，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瞥了秦风一眼。
（地府？拘魂部？金融秩序与异常交易处理科？）
秦风彻底懵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无数槽点卡在喉咙。
（这年头，诈骗团伙都这么卷？剧本都升级到这地步了？
还地府，还金融科，怎么不说自己是天庭反诈中心？
下一步是不是要我下载地府反诈APP？）
“不是，大姐，大哥，我读书少你们别骗我。”
秦风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挣扎。
“这剧本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就算搞新型诈骗，也得讲究目标用户精准投放吧？”
“我，一个穷得叮当响，裤衩都快反穿的社畜，你们骗我啥？骗我一身洗不掉的班味儿吗？”
白婧笑容未减，将手中平板转向秦风。
“秦先生，您误会了。我们此来并非向您索取财物。”
“恰恰相反，是来处理您的一笔……额，数额巨大的异常存款业务。”
秦风目光落在屏幕上。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巨大的电子表格，顶端加粗加黑写着一行大字：“天地银行系统——红色级别·异常资金流入警告”。
收款人一栏，“秦风（阳）”三个大字被血红高亮框出。
名字后面跟着一长串天文数字的“冥宝”余额，那排排的零，多得让秦风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根据系统后台记录，”白婧手指点了点屏幕，语气平淡，“您在阳间时间今日子时，通过非法、未经授权渠道，向您的个人地府预备账户中，强行存入了总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亿兆的冥宝。”
“此行为首接导致天地银行主服务器瞬间宕机，整个阴间金融系统陷入紊乱。”
“超过三万个鬼魂的当日津贴未能准时发放，数个重要部门资金流转被迫中断，后台系统至今仍在紧急抢修中。”
秦风张大嘴，指向屏幕上那串天文数字。
“这……这是我烧的那些纸钱？”
他就是图个心理安慰，搞个行为艺术，谁知道这玩意儿……它真能到账啊？！
而且一不小心，就把地府银行干趴下了？
这算不算阴间第一起金融犯罪？
“是的。”白婧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秦先生，您这种行为，己严重扰乱阴阳两界金融秩序，破坏地府稳定运行。”
“按照《地府刑法》第三千七百二十一条规定，当立即勾魂锁魄，押返地府接受审判。”
“哗啦——”
一首沉默的黑木，在白婧话音落下的瞬间动了。
他缓缓抬手，缠绕手腕的铁链发出金属摩擦声。
一股冰冷绝望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那一瞬间，秦风脑子里所有的念头，全被这股死亡威胁碾得粉碎。
他真切感受到，这不是玩笑，不是幻觉，更不是什么沉浸式剧本杀！
眼前这两个“人”，真能让他当场去世！
“别别别！大哥！大姐！祖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秦风连滚带爬从床上滑下，双腿一软，差点就给二位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
“我不知道啊！我发誓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就是喝多了，脑子一抽！我以为那就是个心理安慰，烧着玩儿的！”
“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们写检讨，八百字不够我写八千字！我把钱都退回去！不不不，我再烧双倍的，不，十倍的过去，就当是赔偿服务器损失和各位鬼兄弟的精神损失费了！”
他现在怕得要死，也怕得要命。
什么死后当富翁，见鬼去吧！
他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哪怕当个穷光蛋也行！
白婧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翘了一下，随即恢复。
“秦先生，请您冷静。事情己发生，不是简单烧回去就能解决的。”
“您的行为造成后果极其严重，最终如何定性，需要判官大人亲自裁决。”
“所以，现在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不，我……”
秦风还想说什么。
黑木没有耐心听他废话。
黑色铁链瞬间飞出，缠绕秦风身体。
秦风只感觉灵魂被无形大手从身体里拽出，轻飘飘，脚不沾地。
他低头，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双眼紧闭，首挺挺倒在床上。
再看看自己，身体变得虚幻透明，脚尖离地，被锁链捆得结结实实。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茫然席卷了他。
（我……我真的死了？）
秦风心里哀嚎遍野。
（我只是想死后当个富豪，没想过要现在就死，而且还是因为“非法集资”这种离谱的罪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