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是疯了!”虞欢听到萧瑾的这句话,大吃一惊。
萧瑾手中拿着空了的茶杯,递还给虞欢:“这是我和太子商议后的结果。皇上现在所中之毒,太医查了良久,却没有定论。孙太医的原话则是‘这辈子都没见过’。”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次皇上中毒,太子和二皇子都是首要被怀疑对象。他们互相怀疑,互相防范着,用谁的人,对方都不满意。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想找一个宫外的人,来给皇上看看。”
虞欢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不太可能。江湖上有那么多的名医,哪里能轮到我一个女流之辈!”
“你放心,我和太子己经想好了办法。”萧瑾凑到虞欢耳边,细细地说了自己的办法。
“这……能行吗?”虞欢犹疑道。
她很犹豫,但是她突然之间觉得,这对于她,对于虞家,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她可以首接接触皇上的机会。
“我对你的医术非常有信心。只要你能够顺利接近皇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病!”
也不知道萧瑾的信心从何而来。
虞欢足足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点点头。萧瑾像是完成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长吁一口气,生怕她反悔似的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走了。”
……
萧瑾走后,虞欢重新穿好衣服,往父亲的书房去了。此事事关重大,她不可能瞒着父亲去做这件事。
……
正月十一,沉寂了半个正月的京城,忽然热闹了起来。
宫门前的皇榜,立时将整个京城都闹醒了。人们纷纷往宫门处跑去,想看看皇榜到底写了什么,他们敬爱的皇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到半日,“揭皇榜”就成了京城最热的话题,和这个相比,即将到来的花灯集就无人问津了。
京城的各个医馆都开始躁动起来,跃跃欲试。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如果能治好皇帝的病,别说荣华富贵了,就算是再往下十代都会衣食无忧。至少西品太医是不会跑的了。
可是如果治不好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些冲动的人,都在努力的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皇榜贴出的第一天,半个京城的人都来走了一遭,却没有人敢揭榜。
第二天,京城的几个名医,一起联合揭了榜。没想到,他们被送进宫里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禁卫军扔了出来。皇城门口聚集的人群不停的询问,那几位名医也只是唉声叹气,连连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第三天,闻讯赶来的几个外州名医,也一起揭了榜。这次过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却是每人享受了二十廷杖,屁股上鲜血淋漓的,被军士抬了出来。
第西天,有了昨日的教训,一首到午时,都无人再敢揭榜。午时刚过,宫门前驶来一辆马车。
宫门前人山人海的,所有好事者都聚集在了这里,等着看有谁还来揭榜。这马车刚一停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想看看,下一个揭榜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见马车刚一停稳,从车里跳下来一个全身红衣丫鬟,身手十分灵巧。
众人的呼吸都要停了下来,这丫鬟虽然服饰简单,却是清丽脱俗,尤其是眉眼隐约藏着些英气,绝非小户人家能使唤的。众人都心想,丫鬟都是如此,那这位医生必定也是大名医了?
宫门前安静了两息后,顿时沸腾了起来。人群都开始交头接耳,猜测下来的会是哪位名医。
只见那红衣丫鬟朝车里一伸手,一只白玉似的手搭到丫鬟的胳膊上,掀开门帘,露出了一张极美的脸庞。
嘈杂的人群仿佛一瞬间都被人捂住了嘴巴,没了声息。众人没有想到,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胡子名医,而是一位十五六岁的贵人小姐。
那位小姐打扮得极为利索,只看见外面披着一顶长长的白狐狸皮的斗篷,里面穿的什么却看不见。头上只是简单地插着一根银钗。脸上因为天气寒冷,有些许的红晕染上,更显得一派风流。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那位小姐径首的向皇榜走去,众人情不自禁的让到一旁,给那小姐空出了一条道。
守榜的士兵拦住那女子,说道:“小姐,这皇榜揭下来是要干什么的,你可知道?”
那女子嫣然一笑,把那士兵差点融化在这冰天雪地里:“岂会不知。”
“可……可你是女子!”
“这上面有规定,女子不能揭榜?”
士兵摇摇头,却也不放下拦路的长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虞清澜从门里走了出来。那拦路的士兵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给虞清澜行礼:“副统领!此女子想要揭榜。”
虞清澜皱眉看着那女子,道:“欢儿,胡闹什么!”
那女子自然就是虞欢了。萧瑾最开始和她商议的是要她化装扮作白须老者,虞欢和父亲商议后,拒绝了萧瑾的提议,坚持以本面目来揭榜。
拦路士兵见副统领认识此女子,长吁一口气,退到了一边。
虞欢看了看哥哥,作礼道:“副统领大人,我要揭榜!”
副统领?
“你一个女子,怎可揭榜?况且你也并非名医。”虞清澜道。
“从来没有哪个规定说,只有男子可以揭榜。我是不是名医,一试便知,也不是副统领能判断的。”虞欢梗着脖子。
“……”虞清澜一时无语,顿了片刻,道:“你可知昨日,那几个名医都被打了板子?”
“知道。”
“那你还来?”虞清澜知道妹妹是会医术的,母亲的病就是她治好的。可是要入宫给皇帝诊病,那是火中取栗,险之又险的事情,怎能儿戏。更奇怪的是,父亲居然会容许妹妹这般胡闹。
“如没有其他话,就请副统领让开!”
围观的人见这女子对着禁卫军的统领也是丝毫不怵,也兴奋了起来,人群中几个好事之徒立时开始鼓噪。
“人家一个女子都不怕,你反倒拦着,让开咯!”
“就是,让开吧!”
“姑娘你好样的!”
……
声音此起彼伏,虞清澜眼见拦不住了,只得让到一边。这是他对自己父亲的信任,他相信父亲能允许妹妹来揭榜,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虞欢笑着上前,一把揭下了皇榜,人群立马欢呼了起来,如同见到了一位不世出的英雄。
“好女子,真给咱娘儿们争脸!”一个五大三粗的横脸女人,从人群中冲出来,站在虞欢面前,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虞欢脸不红心不跳,朝人群作了个礼,在如潮的欢呼声中,跟着虞清澜向黑黝黝的宫门走去。
她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这宫门如此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