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蛊场的青石被锐金刀劈出蛛网裂痕,秦昊宇半跪在地,咳出的血珠滴在石屑上,瞬间被狂躁的蛊气灼成焦痕。空窍里,锐金刀蛊的嗡鸣嘶哑如破锣,刀身的裂痕又深了几分——这是第五十三次冲击五转,血龙参的最后一丝血髓耗尽,换来的仍是窍壁反噬的剧痛。
“昊宇哥!”禾儿抱着伤药奔过来,红头绳被风卷得贴在脸上,“家爷爷说再强冲会伤根基的!”
秦昊宇摆摆手,望着满地狼藉,喉间发腥。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穿越到这具身体时,原主正缩在通源商队的货箱夹缝里发抖——没人知道是谁把这具瘦弱的躯体丢在商队的,只知道王掌柜清点货物时发现了他,见还有口气,便留他做了杂役,给口饭吃。
那时他还不懂什么是蛊师,只记得王掌柜总骂他“小耗子”,嫌他扫地慢,却会在寒夜里丢给他半块热饼。首到后来在清风寨测出甲等上资质,被周猛和王掌柜争抢,他选了留下,这才渐渐离商队远了。
“我得去趟落霞坞。”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禾儿一愣:“去找王掌柜?”
“嗯。”秦昊宇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灰,“他走南闯北,说不定有中洲来的稀罕物,能帮我冲五转。”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需要突破的契机,但真正的“契机”不在王掌柜的货箱里,而在南原边境的乱石镇——那个二转、三转散修扎堆的法外之地,藏着《盗天传承》里记载的“千人魂”。
他没说的是,原主的记忆里,王掌柜的商队每年都会去乱石镇收毛皮,那里的黑市夜夜都在交易低阶蛊师的魂魄,像极了当年他在商队货箱里偷听到的“鬼市”。
次日清晨,秦昊宇换上件洗得发白的短打——不是清风寨的锦衣,更像当年在商队当杂役时的装束。禾儿把护心蛊塞进他怀里,指尖触到他腰间的旧铜铃,那是王掌柜当年给的,说挂在货箱上能驱鼠。
“早去早回。”她小声说,眼睛亮得像当年他刚测出资质时的模样。
落霞坞的货场依旧喧闹,王掌柜正蹲在麻袋堆前算账,见秦昊宇走来,眼睛一亮,丢下算盘就笑:“这不是我当年的‘小耗子’吗?都长这么高了。”他拍了拍秦昊宇的胳膊,“西转高阶了?气息够沉,就是有点躁。”
秦昊宇把带来的“醉春风”递过去,作揖时故意晃了晃腰间的旧铜铃:“当年在商队时,总听您说南原的灵材多。我近来修炼卡了壳,想跟您的商队走趟乱石镇,看看能不能碰上个机缘,冲五转。”
王掌柜掂了掂酒坛,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没接话,反倒说起当年:“记得你刚到商队时,连提桶水都晃悠,现在都敢跟我讨五转的机缘了。”他往南原方向努了努嘴,“商队后日出发,去乱石镇收皮子,那儿鱼龙混杂,或许真有你要的‘机缘’。”
秦昊宇心头一凛。老掌柜果然懂他——不必明说要什么,只一句“乱石镇”,便默许了他的去向。
“那儿乱得很。”王掌柜摸出块木牌,比当年给的铜铃精致百倍,“带这个,镇西头的‘老疤’欠我个人情,能给你指条落脚的路。”
“谢掌柜。”秦昊宇接过木牌,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
离开货场时,他回头望了眼。王掌柜正蹲在麻袋堆前拨弄算珠,晨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像极了当年在商队篝火边,给缩在货箱旁的原主披毯子的模样。
商队的驼铃声从南原方向传来,混着黄沙的糙意。秦昊宇翻身上马,袖中的旧铜铃与新木牌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知道,此去乱石镇,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王掌柜或许猜到几分,却终究没点破,就像当年没问过原主是谁丢在商队的一样。
空窍里,锐金刀蛊的嗡鸣渐渐沉稳,偷生仙蛊的金光却愈发冷冽。秦昊宇勒紧缰绳,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响,像在为那场即将到来的“千人魂炼蛊”,敲起了前奏。
至于禾儿在清风寨种下的风酿果,或许等他回来时,己经结果了。他这样想着,却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