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正中的小院,木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窗台上的药草摇了摇。秦昊宇扶着门框站定,指节因脱力泛白,冷汗浸透了粗布短打,空窍里的血道道痕像被揉皱的纸,时不时传来一阵抽痛——这是血遁蛊透支精血的反噬,比他当年刚学引蛊时窍壁灼痛还要难忍。
“谁啊?”里屋传来小禾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糯。
秦昊宇刚要应声,门“吱呀”开了。小禾端着个木盆出来,盆里泡着刚采的紫苏叶,是给周猛治风湿用的。看到他的瞬间,她手腕猛地一抖,木盆“哐当”撞在石阶上,紫苏叶混着水洒了一地。
“昊宇哥?”她眼睛倏地红了,快步冲上来,手刚触到他的胳膊就被那冰凉惊得一颤,“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受伤了?”
秦昊宇摇摇头,想笑,喉咙却发紧,只能哑声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还说没事!”小禾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半扶半搀着他往里走,“爷爷在屋里呢,他有三转补血蛊,快让他给你看看!”
周猛正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手里捻着枚西转固土蛊,空窍中土道道痕缓缓流转,让地面的青砖都微微发颤。听到动静抬头,看到秦昊宇被小禾扶着,他眉头当即皱起:“怎么弄成这样?空窍里的蛊气乱得像团麻。”
秦昊宇被按坐在椅子上,小禾己经翻出药箱,里面是些常见的伤药——用止血草和二转凝肌蛊涎调的,气味和他刚到这寨子里时,小禾给他敷的那瓶一模一样。
“遇到伙抢东西的散修,”秦昊宇避开周猛的目光,声音尽量平静,“打起来用了血遁,耗损大了点。”他没提天庭,没提诛魔榜,这些远超凡蛊境认知的事,说了只会徒增恐慌。
周猛“嗯”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倒出枚莹白的蛊虫:“先把这三转养气蛊服了,稳住精血再说。你这性子,还是这么冒失。”
秦昊宇依言吞下蛊虫,一股温和的气息流遍全身,空窍里的躁动果然轻了些。他看着墙角那柄蒙尘的铁刀——是他以前用的,刀鞘上还刻着个“秦”字,忽然开口:“爷爷,我打算改练剑了。”
小禾正给他擦脸的手顿了顿:“怎么突然换了?你以前说刀道刚猛,最合你性子。”
“练刀总卡着瓶颈,”秦昊宇笑了笑,指尖在桌上虚虚划了道剑痕,“前阵子得了本剑谱,试着练了练,反倒顺得很。现在……算是五转剑道了。”他没说那“剑谱”是生死间悟的,没说为了打磨剑道道痕,曾在瘴气林里劈断过百棵古树。
周猛捻着胡须,打量他片刻:“凡蛊境换道也常见,顺就好。后院有空地,想练剑就去那儿。我让李铁匠给你打柄趁手的铁剑。”
小禾眼睛亮了亮:“我去给你缝个剑囊!用上次商队带来的青麻布,结实着呢。”
接下来的日子,小院里多了剑声。每日天不亮,秦昊宇就去后院练剑,一招一式都很慢,像是在打磨什么。晨光透过枣树叶洒在他身上,剑影在青砖地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午后,他会在屋里温养剑蛊,小禾就坐在旁边纳鞋底,偶尔递上杯用花蜜蛊泡的茶。周猛常来指点几句,说他剑招太急,得学土行蛊的“稳”,秦昊宇都笑着应下。
傍晚时,小禾总会炖锅鸡汤,里面放着用三转气血蛊养的山药。秦昊宇喝着汤,听她讲寨里的事:谁家的孩子引蛊成功了,谁家的赤蚁蛊生了崽,周猛新炼了枚西转避水蛊,说等他好了带他们去河里摸鱼。
他静静听着,空窍里的剑道道痕在日复一日的打磨中愈发凝练,血遁亏空的精血也慢慢补了回来。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像在应和着什么。秦昊宇知道,有些事迟早要面对,但至少此刻,在这清风寨的小院里,他可以暂时放下一切,做回那个只想守着身边人的秦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