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3日，周日。
林辰是被洗衣机的轰鸣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半。客厅里传来“咔哒”一声，洗衣机停了。
他走出房间，看到苏晚正蹲在洗衣机前，皱着眉看里面的衣服。“怎么了？”林辰问。
“好像坏了，”苏晚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脱水脱不干净，衣服还是湿的。”
林辰走过去，打开洗衣机盖子，伸手摸了摸里面的衣服，果然湿漉漉的，能拧出水来。“应该是脱水电机坏了。”他以前在大学宿舍修过洗衣机，有点经验。
“要找人修吗？”苏晚问。
“我先看看。”林辰回房间翻出工具箱——那是他爸以前给他的，里面有螺丝刀、扳手之类的工具。他蹲在洗衣机前，拆开后面的挡板，仔细检查。
苏晚站在旁边，递给他手电筒：“能修好吗？”
“不好说，”林辰皱着眉，“零件好像有点老化。”
折腾了一个小时，洗衣机还是没修好。林辰擦了擦手，站起身：“算了，找师傅来吧。我手机里有小区维修师傅的电话，上次陈叔给的。”
“多少钱？”苏晚问。
“不知道，应该不贵。”林辰拿出手机，给维修师傅打电话。
师傅说中午过来。挂了电话，林辰看着一堆没脱水的衣服，有点无奈：“先晾着吧，能稍微干点。”
苏晚点点头，拿起自己的衣服，走到阳台。林辰也拿起自己的，跟了过去。阳台很小，只能放下一个晾衣架。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他的白衬衫挨着她的浅蓝色连衣裙，像一对沉默的伙伴。
“中午我做饭吧，”林辰说，“简单点，番茄鸡蛋面。”
“好。”苏晚应了一声，转身回房间审稿去了。
林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甜。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平淡的日常——一起修洗衣机，一起晾衣服，一起吃一碗简单的面条。
中午，维修师傅来了，检查了一下，说脱水电机坏了，换一个要两百块。“换不换？”师傅问。
林辰看了看苏晚，苏晚点头：“换吧。”
师傅手脚麻利，很快就换好了。林辰付了钱，送走师傅，洗衣机又转了起来，声音比之前小多了。
“好了。”林辰松了口气。
“谢谢。”苏晚递给他一杯水。
“应该的。”林辰接过水，喝了一口，“面快好了，你先坐着等。”
吃饭时，苏晚突然说：“林辰，修洗衣机的钱，我转给你一半。”
“不用，”林辰摆摆手，“没多少钱。”
“要的。”苏晚拿出手机，“我们是合租室友，费用该平摊。”
林辰拗不过她，只好报了自己的支付宝账号。很快，手机提示收到一百块钱。
“对了，”苏晚放下筷子，“孟晓冉说，她表哥的画室想办一个儿童画展，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帮忙布置一下？下周六，有报酬的。”
“好啊，”林辰立刻答应，“多少钱无所谓，我挺喜欢小孩的画。”
苏晚笑了笑：“她就知道你会答应。”
下午，林辰去画室上班。那个画粉红色大海的小女孩又来了，这次她画了一艘更大的船，船上坐着一个男人，说是她爸爸。
“林老师，你看，爸爸回来了。”小女孩举着画，很开心。
林辰摸了摸她的头：“画得真好。”
他突然想起赵磊，不知道晓雯去医院检查得怎么样了。他拿出手机，给赵磊发了条微信：“情况怎么样？”
过了很久，赵磊才回：“确定了，是怀孕了。我跟晓雯商量好了，生下来。我会努力赚钱的。”
林辰看着消息，心里有点感慨。他回复：“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下班时，孟晓冉来画室找周老师，看到林辰，笑着打招呼：“林辰，周六的画展，就靠你了。”
“放心吧。”林辰笑了笑。
“对了，”孟晓冉凑近他，压低声音，“苏晚最近跟你提过周衍吗？”
“周衍？”林辰愣了一下，“没有，谁啊？”
“苏晚的前男友，”孟晓冉撇了撇嘴，“大学时谈的，后来劈腿了，把苏晚伤得挺深。听说他最近回宁州了，还托人问苏晚的联系方式。”
林辰的心沉了一下：“她没说。”
“她那人就这样，什么事都放心里。”孟晓冉叹了口气，“你多留意点，别让她再被欺负了。”
林辰点点头，心里有点乱。周衍……他想起苏晚书架上那本有模糊名字的旧书，原来那是她前男友的名字。
回到“幸福里”，苏晚己经做好了晚饭，是清炒西兰花和米饭。看到林辰，她像往常一样：“回来了？吃饭吧。”
林辰坐下，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他想问苏晚关于周衍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苏晚看出他不对劲，“不舒服？”
“没有。”林辰摇摇头，“就是有点累。”
苏晚没再问，安静地吃饭。客厅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只有筷子碰到碗的声音。
吃完饭，林辰主动收拾碗筷，苏晚回房间审稿。林辰洗完碗出来，看到苏晚的房门没关严，她正对着电脑发呆，手里的红笔没动。
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还在想稿子？”
苏晚抬起头，眼神有点恍惚：“嗯……有点卡。”
“休息会儿吧，”林辰说，“我买了点水果，吃个苹果？”
苏晚点点头。林辰去厨房洗了两个苹果，递给她一个。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地吃苹果。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层霜。
“林辰，”苏晚突然开口，“你相信……破镜重圆吗？”
林辰的心猛地一跳，她果然是在想周衍。“不信，”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碎了就是碎了，粘起来也会有裂痕。”
苏晚看着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如果……裂痕很小呢？”
“再小也是裂痕，”林辰看着她，认真地说，“它会一首提醒你，曾经碎过。”
苏晚低下头，没说话，啃了一口苹果，慢慢嚼着。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我去洗澡了。”
“嗯。”林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苏晚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穿着白色的睡衣。她走到客厅，拿起桌上的稿子，回了房间。这次，她关严了门。
林辰坐在沙发上，手里的苹果还没吃完，己经有点凉了。他想起孟晓冉的话，想起苏晚刚才的问题，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走到自己房间，拿出画夹，翻开那幅画着苏晚侧影的速写。他在旁边画了一道裂痕，像镜子碎了的样子。
然后，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林辰醒来时，苏晚己经出门了，桌上放着一碗粥，和往常一样，温的。旁边还有一张纸条：“我今天要去出版社开选题会，晚点回来。粥在锅里，热一下再吃。”
林辰拿起纸条，指尖触到她的字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至少，她还像往常一样，给她留了粥。
他热了粥，慢慢喝着。粥里放了点莲子，苦苦的，像他此刻的心情。
到了画室，林辰还是有点魂不守舍。周老师看出他不对劲，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嗯，有点。”林辰笑了笑。
“是不是有心事？”周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有心事很正常。想不通就别想了，画画吧，画着画着就通了。”
林辰点点头，拿出画纸，开始画昨天那个小女孩的画——粉红色的大海，紫色的船，船上的爸爸。他把海浪画得很大，像要把船托起来。
画着画着，他突然想通了：不管周衍回不回来，不管苏晚怎么想，他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陪在她身边，给她留一盏灯，一碗粥，一句“我不信破镜重圆”。
下午，赵磊发来微信，说他带晓雯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怀孕了，六周了。“医生说一切正常，”赵磊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开心，“我要当爸爸了！”
林辰看着消息，笑了起来，心里的阴霾散了不少。他回复：“恭喜你，当爹的人了，以后要更努力了。”
“必须的！”赵磊回了个加油的表情，“等孩子生下来，你当干爹！”
“好啊。”林辰笑着回。
下班时，林辰去超市买了点菜，想晚上做顿好的，庆祝赵磊要当爸爸了，也……庆祝自己想通了。
回到“幸福里”，苏晚己经回来了，正坐在餐桌旁，对着一堆文件发呆。看到林辰，她抬起头：“回来了？”
“嗯，买了点菜，晚上做红烧排骨。”林辰扬了扬手里的菜，“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苏晚问。
“秘密。”林辰笑了笑，走进厨房。
他一边做饭，一边哼着歌，心情很好。苏晚走进来，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什么秘密？”
“赵磊要当爸爸了，”林辰说，“晓雯怀孕了。”
苏晚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恭喜他们。”
“还有一个秘密，”林辰转过身，看着她，“我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苏晚问。
林辰看着她，没说话。厨房里的抽油烟机还在转，发出嗡嗡的声首，像在为他鼓劲儿。
他想说：苏晚，我不想让你回头看，我想让你往前看，看看我。
但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笑了笑：“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苏晚看着他，也笑了，像月光落在水面上，轻轻的，却很亮。
红烧排骨做好时，夕阳刚好从窗户照进来，给排骨镀上了一层金边。林辰盛了两大碗，递给苏晚一碗：“尝尝，我特意多放了点糖。”
苏晚尝了一口，点点头：“好吃。”
林辰看着她，心里甜甜的。他知道，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就像这排骨里的糖，藏在肉里，却能尝到甜味。
出租屋里的洗衣机又转了起来，发出规律的轰鸣，像一首平淡却温暖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