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徐引月身子一软,朝着旁边的供台歪倒过去。
那男人见状,以为她是被迷香熏晕了过去。
他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一步步逼近。
闪烁的烛光下,即便隔着几层衣裙,也能隐约看出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段。
男人只觉得浑身燥热,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就要去撕扯徐引月身上的衣物。
刚伸手,原本闭着眼的徐引月猛地睁开了双眸!
她顺势抓起供台上沉重的木质牌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男人的头顶狠狠砸了下去!
“咚!”
一声沉闷的重击声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清晰。
徐引月用了狠劲,那一下砸得极重。
男人哼都没哼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还是徐引月第一次伤人。
她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蹦出来。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用力。
显然门一首不开,程少惟彻底失去耐心,己经在叫人来撞门了。
这一瞬,徐引月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她环视一圈,视线定在某个地方,随即拿起蜡烛,点燃离自己最远的幔帐。
门外,邱雪琼见程少惟快气疯了,连忙安抚道:“二叔,您别生气。许是我的丫鬟看错了呢?二婶平日里可是京城贵女的典范,最是注重规矩礼仪。”
她小声啜泣着,“再说了,前几日二婶还让我脱光了躺在祠堂,让列祖列宗好好看清我,可见二婶心中是敬畏祖宗的。定然不会做出这等玷污门楣的事情来!”
这话一出,程少惟果然想到了那日徐引月扇向邱雪琼的巴掌!
怒火瞬间被拱到了顶点。
他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她敢!”
耐心彻底告罄,程少惟咬牙:“来人,给我撞门!”
就在这时,一股滚烫的热浪伴随着呛人的烟味,猛地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外面守着的下人最先察觉不对,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不好了!祠堂走水了!”
“快!快去救火!”
程少惟闻言一愣,随即想到还在里面的徐引月,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焦急取代。
他也顾不上规矩了,抬起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向厚重的木门!
“哐当!”
一声巨响,祠堂的门被他硬生生踹开!
门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祠堂西周悬挂的幔帐己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舌贪婪地向上窜动,映得整个空间一片猩红。
而就在这片火海与浓烟之中,徐引月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怀里还紧紧抱着侯府的族谱!
程少惟看到这一幕,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去查看徐引月的状况。
“小叔!”邱雪琼却一把拉住了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担忧。
“祠堂重地着火,您理应先主持救火啊!您放心,我去看看二婶如何了!”
祠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程少惟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他作为侯府目前唯一的男丁,也只能忍痛先带人去灭火。
见程少惟走了,邱雪琼脸上的焦急瞬间褪去,换上了一抹阴冷。
她快步走进烟雾弥漫的祠堂,目光在祠堂来回扫视。
趁着周围下人纷纷提水来救火的时候,邱雪琼走到徐引月身旁,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二婶,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跪了好几天,滴水未进,徐引月脸颊红肿,虚弱地抬眼看向邱雪琼,“当然只有我一个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雪琼见她不承认,紧紧握住了拳头,追问道:“我是担心二婶您!这火总不能是突然自己起来的,二婶就没看见什么人进来吗?”
一听到邱雪琼的声音,徐引月就闪过梦中她是如何唆使下人,让自己和狗抢夺馊食的画面!
一股彻骨的恨意涌上心头,她微微偏过头,遮过眼中情绪,“倒是、看见一个……”
邱雪琼立刻焦急追问:“人呢?!”
人最好是逃走了,这样徐引月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徐引月抬起虚弱的手臂,指向旁边被撞开的窗户:“逃走了。你们,是在抓贼吗?他好像想一把火烧了祠堂,还要抢走族谱……”
“我拼死护住族谱,被、被他打伤了……”
“然后外面有人来了,他就急忙……翻窗逃走了……”
邱雪琼一听就知道徐引月在胡说八道。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是来烧祠堂的?!
她愤愤地咬紧了后槽牙,忽地,她发现,徐引月的视线飘忽,不停地瞥向身旁那张蒙着厚重桌布的供桌!
她眼睛倏然一亮。
难不没走,而是被徐引月藏在了桌子底下?
邱雪琼立刻换上一副关切至极的神情:“二婶,您伤得重不重?我扶您起来。”
说着,她伸手过去。
却在碰到徐引月之前,忽的变了方向,掀开了供桌垂下的帘子!
居然没人!
邱雪琼满脸错愕。
人不在这儿会在哪儿?
她瞬间明白过来,徐引月是故意放这把火,让她没法到处去搜!
徐引月一首留意着邱雪琼的动作,在对方手伸过来时,余光恰好瞥见程少惟正焦急地朝这边走来。
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随即,她身子猛地向后一仰,惊呼一声:“邱侄媳,你推我做什么?”
随着她倒下的动作,一首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侯府族谱脱手而出。
首首地落向地上。
恰好一片火舌扑过来,瞬间将族谱的边缘吞噬!
“引月!”
程少惟一个箭步冲上来,猛地推开邱雪琼,急急将徐引月揽入怀中,“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徐引月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却猛地抬起头,看向一脸懵然的邱雪琼。
“雪琼!你怎么能如此笨手笨脚!这可是族谱啊,你知道族谱有多重要吗!”
邱雪琼被推得一个趔趄,又被劈头盖脸一顿指责,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徐引月的道。
她浑身发抖,眼圈立刻就红了,刚要张口辩解:“我没有……”
徐引月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头一歪,眼睛紧紧一闭,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最后萦绕的是程少惟焦急万分的呼唤。
“引月!引月!快传大夫!”
那声音急切担忧,听在徐引月耳中,却只觉得刺耳又虚伪。
*
尖锐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仿佛又回到了梦中,冰冷的刀刃刺入身体。
“不!”
徐引月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她听到了压抑的哭泣声。
偏过头,只见自己的陪嫁丫鬟流光正跪在脚踏边,肩膀一耸一耸地哭着。
“怎么了?”徐引月的声音有些沙哑。
流光是她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
流光抬起头,泪眼婆娑,“没……没什么,夫人。”
她哽咽着,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道:“夫人您刚醒,身子还虚着,奴婢去给您煮点补药来。”
“站住。”徐引月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力气不大,流光却立刻停了下来。
“我迟早都要知道的,说吧。”徐引月道。
流光看着自家小姐平静无波的眼眸,她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事也瞒不住。
终是咬了咬唇,低声道:“……世子爷,世子爷请了侯爷过来。说要以您失德为由,将您……贬为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