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合院时,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雪沫子粘在窗纸上,像撒了层白糖。
程未迟将收集到的核心碎片放在桌上,蓝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罩,在墙上映出晃动的光斑。林溯数了数,一共七块,拼起来正好是半个怀表的形状——缺的那一半,和他们手里的怀表轮廓完全吻合。
“这些碎片能修复怀表?”她指着最大的那块碎片,边缘有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程未迟用指尖轻轻触碰碎片,蓝光在他掌心跳动了一下。“不止是修复。”他从怀里掏出怀表,放在碎片旁边,两者的光芒立刻呼应起来,“它们本就是一体的,是时空核心的一部分。影子说的‘裂隙’,其实是核心破碎后产生的空间漏洞。”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卷着雪沫子打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哭。林溯看向日历,红笔圈着的“三月十六”越来越近,只剩下一天了。
“真正的程未迟……在这个世界里到底遭遇了什么?”她想起影子消散前的眼神,那丝悲伤不像是伪装。
程未迟翻开从电报局带回来的旧账本,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程未迟站在电报局门口,身边站着个穿旗袍的女子,眉眼和林溯有七分相似,手里拿着支梅花玉簪。照片背面写着:“赠阿溯,民国十九年正月。”
“这个世界的‘你’,在正月就失踪了。”程未迟的声音有些发沉,“影子说的‘被替换’,可能指的是这个。”
林溯的心脏骤然缩紧。如果这个世界的“她”己经失踪,那影子想从“那边”接来的,是谁?
深夜,林溯被怀表的震动惊醒。程未迟趴在桌案上睡着了,眉头紧锁,像是在做噩梦。怀表在他手边发烫,表盖裂开了道细小的缝隙,蓝光从缝隙里漏出来,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个女人的轮廓,正对着程未迟伸出手。
“小心!”林溯猛地扑过去,将怀表扫到地上。蓝光瞬间熄灭,墙上的影子也消失了。
程未迟被惊醒,看着地上的怀表,脸色骤变:“怎么了?”
“它在……吸你的能量。”林溯的声音还在发颤,指着表盖的裂痕,“刚才有影子想出来。”
程未迟捡起怀表,指尖抚过裂痕,突然“咦”了一声。裂痕里嵌着点白色的粉末,和他后颈绷带下的石膏粉一模一样。“是真正的‘我’留下的。”他将粉末刮下来,放在掌心,“这是阻止核心完全融合的抑制剂。”
原来真正的程未迟早就知道碎片的危险,故意在怀表里加了抑制剂。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小厮的声音,带着惊慌:“先生!不好了!南京来的电报,说……说林小姐在那边失踪了!”
林溯的心沉到谷底。南京的“林小姐”,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她”。
程未迟拆开电报,上面只有一句话:“三月十六,城南枯井,见者有份。”字迹凌厉,没有收笔藏锋,是影子的笔迹。
“他在逼我们去枯井。”程未迟将电报拍在桌上,“那里一定有陷阱。”
怀表突然自己弹开,表针疯狂倒转,指向三月十六的午夜,内侧浮现出新的字迹,这次是用血写的:“枯井里有‘她’的踪迹,也有影子的本体。”
字迹的收笔处藏着锋,是真正的程未迟!
林溯看着那行血字,突然明白了。影子的本体,或许就是这个世界失踪的“她”——被裂隙吞噬后,变成了依赖核心能量生存的影子。
“我们必须去。”林溯抓起披风,“不管是陷阱还是真相,都要去看看。”
程未迟点头,将怀表和核心碎片都放进怀里,又往口袋里塞了把混了朱砂的火石。“天亮就出发。”他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三月十六的风雪,怕是不会小了。”
怀表在他怀里发烫,表盖的裂痕越来越宽,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齿轮正在慢慢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像在倒计时。
林溯摸了摸口袋里的梅花玉簪,簪头的“溯”字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心。
不管枯井里藏着什么,她都要和身边的程未迟一起面对。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