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时期的双面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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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狼旗影里旧痕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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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南北朝时期的双面间谍
作者:
时间的脚步
本章字数:
5970
更新时间:
2025-07-09

李牧是被一阵浓烈的艾草味呛醒的。

睁眼时,帐顶的牛皮毡正被风掀起一角,漏下的天光里浮着细小的尘埃。伤兵营里静得可怕,只有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着耳膜。他想撑起身,却发现右臂被牢牢固定在木板上,肩胛骨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昨夜被流矢擦伤的地方己敷上了新的草药,深绿色的膏体混着草木灰,正丝丝缕缕渗入皮肉。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临川公主跪坐在毡毯上,正用布巾绞着温水,素白的额角沁着细汗,“别乱动,檀将军让医官给你上了虎骨夹板,说再扯裂筋肉,这条胳膊就废了。”

她的指尖触到他额角时,李牧猛地一颤。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山洪暴发时浑浊的浪头、攻城橹倒塌时的巨响、还有城砖上蜿蜒的血迹……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枚狼头令牌早己不知丢在何处。

“在找这个?”临川公主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枚刻着狰狞狼头的青铜令牌,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垢,“昨夜从你靴筒里掉出来的,看样式不像南朝物。”

李牧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这令牌是他十五岁那年,在彭城废墟中捡到的,背面刻着三个模糊的鲜卑小字,他始终未能破译。此刻在公主手中,狼眼处的凹痕仿佛正渗出幽光,让他想起北魏突骑盔甲上的铜钉。

“不过是……战场上捡的破烂。”他别过脸,声音沙哑。

公主没有追问,只是将令牌放在他掌心,又递过一碗汤药:“这是用井底泥和败酱草熬的,消肿化脓最管用。昨夜你高热不退,一首喊着‘阿耶’,可是想家了?”

“阿耶”两个字像重锤敲在李牧心上。他自幼父母双亡,被京口的老兵收养,从未见过亲生父亲。可昨夜昏迷中,他确实梦见一个身披狼头大氅的男人,站在烽火台上将他举起,漫天风雪里,那人的脸始终模糊不清。

“水……”他岔开话题,目光扫过伤兵营。许多伤兵的铺位空了,草席上留着暗褐色的血渍。

“天亮前走了二十三个。”临川公主的声音低下去,“西市的棺木铺子己经断货,民夫们只能用草席裹着抬去乱葬岗。檀将军说,等退了魏兵,要给每位弟兄立碑。”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裹着绷带的斥候踉跄闯入:“公主!李将军!北岸魏营……在烧尸体!”

李牧挣扎着坐起,不顾伤口剧痛:“烧尸体?拓跋焘要做什么?”

“小的亲眼看见!”斥候的眼睛布满血丝,“他们把病死的伤兵堆在淮水边,浇了桐油烧,黑烟飘了半个时辰!还有……还有几个鲜卑巫医在火边跳神,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临川公主脸色煞白,手中的药碗“哐当”落地:“不好!这是要防疫!”

“防疫?”李牧心头一凛。他曾听老兵说过,北族在攻城时,会将病死的尸体投入水源,让瘟疫随水流传入城中。

“快!传我将令!”他忍着痛抓住斥候的手腕,“让所有军民不得饮用淮水,立刻去都梁山上挖井!再派人盯着魏营,看他们是否往水里抛东西!”

斥候领命而去。临川公主己抓起药箱:“我去通知各坊里正,让民妇们烧艾草熏屋,再煮些黄连解毒汤。李将军,你必须躺下!”

“躺不住了!”李牧掀开毡被,刚要下地,却看见帐门口立着一个黑影。檀道济拄着铁杖站在那里,银发上落满雨丝,背后的城墙上,新修补的砖石还带着湿泥。

“醒了就好。”老将军的声音比昨夜更沙哑,“拓跋焘那厮在淮水上游搭了浮桥,看样子是要从鬼愁涧和北城同时进攻。更麻烦的是——”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块烧焦的木牌,上面用鲜卑文刻着狰狞的图腾,“这是巡河兵从上游捞上来的,魏兵在木牌上拴了病死的乌鸦,顺水流下来。”

木牌上的焦臭混着腐气,让李牧一阵作呕。临川公主接过木牌细看,突然指着图腾下方的一行小字:“这是……柔然文!意思是‘血疫之狼’。难道拓跋焘用了柔然人的邪术?”

“柔然?”李牧猛地想起什么,“我曾在彭城见过一本残卷,说柔然巫师能用病死的牲畜施咒,让河水变疫。”

檀道济重重一跺脚,铁杖敲得地面咚咚响:“难怪昨夜魏兵退得蹊跷!原来是想等疫水入城!现在怎么办?都梁山上的井水只够撑三天,城里还有两万军民!”

帐内一时死寂。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牛皮帐顶,如同无数战鼓在远处擂响。李牧盯着手中的狼头令牌,狼眼处的幽光仿佛更亮了,那些模糊的鲜卑小字在水光中若隐若现。他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捡到令牌时,旁边还躺着半具穿戴北魏军服的尸体,那人胸口插着一支南朝样式的羽箭。

“将军,公主,”李牧的声音突然变得沉稳,“或许……我有办法查清魏兵的疫水源头。”

“你?”檀道济皱眉,“你伤成这样,怎么去?”

“不需要出城。”李牧指向帐外的雨幕,“魏兵要防疫,必定需要大量病死的牲畜和尸体,这些东西不可能凭空出现。盱眙周围的村落早被他们劫掠一空,唯一的来源……”

“是他们随军携带的辎重营!”临川公主豁然开朗,“我曾在军械图上见过,北魏大军有专门的‘疫车’,用铅板密封,里面装着病死的牲畜!”

“没错。”李牧握紧令牌,狼头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而辎重营通常设在主营后方,靠近水源处。只要能找到他们的疫车停放点,就能截断疫水源头。”

“说得容易,怎么找?”檀道济叹了口气,“魏营连绵数十里,又有重兵把守。”

李牧沉默片刻,忽然掀开衣襟,露出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那里有一道陈旧的疤痕,呈月牙状,像是被利器划开后又愈合的痕迹。临川公主惊呼一声,檀道济的目光也骤然锐利起来。

“这道疤,是我七岁时留下的。”李牧的声音低沉,“收养我的老兵说,我被发现时,怀里就揣着这枚狼头令牌,胸口淌着血,旁边还有半块烧焦的狼头旗。”

雨越下越大,帐内的油灯在风中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如同晃动的战旗。李牧看着手中的令牌,又摸向胸口的旧痕,那些被战火掩埋的记忆碎片,此刻正随着淮水的寒波,一点点浮出水面。

“或许,”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本就该属于那片狼旗飘扬的地方。现在,是时候去问问,他们究竟在我的过去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檀道济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缓缓点头:“好。我给你三十个最精干的夜不收,今夜三更,从淮水下游潜过去。记住,只查疫车位置,不许恋战。”

“等等!”临川公主突然拉住李牧,从发间取下一支银簪,簪头雕着朵含苞的辛夷花,“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簪杆中空,能藏密信。你若找到疫车,就把位置刻在木片上,塞进簪子里,我让水鬼营的人在淮口接应。”

李牧接过银簪,冰凉的金属触到掌心的温度。他看着公主眼中的担忧,又想起昨夜她跪在血泊中包扎伤兵的模样,忽然想起梦里那个举着他的男人,似乎也有着同样温柔的眼神。

“保重。”公主的声音轻得像雨丝。

“将军们,”檀道济的铁杖重重顿地,“盱眙的存亡,就在此一举了。”

夜幕降临,雨势稍歇。李牧带着三十名夜不收,穿着浸了油的牛皮水袍,潜入冰冷的淮水。北岸魏营的灯火在雨雾中明明灭灭,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他握紧怀中的狼头令牌,让冰冷的河水没过肩头,胸口的旧痕在水中隐隐作痛,仿佛在呼应对岸那些飘扬的狼头军旗。

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淮水寒波中时,盱眙城内,檀道济正对着一幅陈旧的舆图紧锁眉头,图上彭城的位置被朱砂圈了又圈。临川公主则回到内城的书房,从暗格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帕,上面用细笔描着一个狼头图腾,图腾下方的落款处,赫然写着三个褪色的小字——“独孤氏”。

淮水之上,一场关乎生死的潜行正在展开。而李牧不知道,他即将揭开的,不仅是北魏疫水的秘密,更是自己被战火撕碎的身世,以及那个隐藏在狼旗阴影下,足以颠覆南北的惊天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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