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或输。敢接吗,谢…兄?”
金袍青年指尖拈着那枚流光溢彩的碧玉筹码,含笑的话语如同淬毒的蜜糖,每一个字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与玩味。最后那声刻意停顿的“谢兄”,更是如同无形的探针,刺向谢临渊身份的核心。
聚金阁二楼,璀璨灯火下,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所有喧嚣被无形的力量抽空,只剩下粗重的呼吸与心跳声在耳畔轰鸣。洪天赐虬结的肌肉如同烧红的烙铁,在锦袍下贲张起伏,巨大的分水刺在腰间发出低沉的嗡鸣,独眼之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将眼前这视他为“腱肉材料”的金袍青年焚成灰烬!若非谢临渊那一道冰封万物的眼神死死压制,他早己不顾一切地扑上,将这看似华美实则恶毒的小白脸撕成碎片!
晏明素周身寒意骤升,冰魄真元在袖中无声流转,焦尾古琴的琴弦在她指尖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清鸣。她冰眸深处,那点寒星般的锐意死死锁定金袍青年腰间那枚羊脂龙形玉佩——玉佩温润内敛,却在灯火下流转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暗金光泽,绝非寻常装饰!
谢临渊缓缓抬头。兜帽的阴影下,那双燃烧着冰金劫焰的眸子平静地迎上金袍青年含笑的目光。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沉凝。灵台照影心镜疯狂运转,捕捉着对方每一丝气息波动、眼神流转、甚至指尖那枚碧玉筹码与空气摩擦的细微声响!心镜反馈如潮:【金袍青年:气息内敛如渊!修为深不可测!暗藏龙气!】【青衫剑侍:人剑合一!气机锁定!威胁等级:极高!】【玉佩:蕴含真龙气息!与山河鼎碎片隐有共鸣!】
“赌注?” 谢临渊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石摩擦,“你的筹码,不够。”
他目光扫过金袍青年指间的碧玉筹码,又落在他身后那如同影子般沉默的青衫剑侍身上,最后定格在那枚龙形玉佩之上。“要赌,就赌点真东西。” 他缓缓抬手,指向那枚玉佩,“它,勉强够格。”
此言一出!整个二楼死寂更甚!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枚温润的玉佩上!能上二楼者,皆非等闲,自然能感受到那玉佩散发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隐晦威压!此人竟敢以之为注?!
金袍青年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眼中那抹玩味瞬间被一丝冰冷的锐利取代!他深深看了谢临渊一眼,指尖碧玉筹码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趣。” 他唇角重新勾起,弧度却带着刀锋般的寒意,“看来谢兄胃口不小。不过……” 他话音陡然转冷,如同寒泉乍破,“聚金阁的规矩,赌注需双方认可。我的规矩……是赢家通吃!”
最后一个“吃”字出口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沉睡巨龙苏醒般的恐怖威压!混合着堂皇尊贵与冰冷无情的意志!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并非针对谢临渊一人!而是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整个二楼空间!
噗通!噗通!
离得近的数名赌客如同被巨锤砸中胸口!脸色瞬间惨白!口喷鲜血!踉跄后退!桌椅杯盘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噼里啪啦摔碎一地!连那几位气息沉稳的荷官与护卫都闷哼一声,连退数步,眼中充满了惊骇!
洪天赐闷哼一声,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墙狠狠撞中!蹬蹬蹬连退三步!脚下坚硬的地板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痕!晏明素冰眸寒光爆闪!冰魄真元护罩瞬间撑开!却也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威压冲击得剧烈波动!她怀中的金属盒发出轻微的嗡鸣!
唯有谢临渊!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身形纹丝不动!玄阴冰劫之力在体内疯狂咆哮!山河鼎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热流!硬生生顶住了这恐怖龙威的冲击!但他脚下坚硬的黑曜石地面,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数道细微的冰裂纹!
“拿下!” 金袍青年冰冷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青衫剑侍动了!
没有拔剑!只是身影如同融入光线的鬼魅!一步踏出!缩地成寸!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出现在谢临渊身侧!一只修长、稳定、覆盖着淡淡青玉光泽的手掌!如同穿花拂柳!无声无息地按向谢临渊肩颈交汇之处!掌心之中!一点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洞穿金石的青色剑芒!含而不发!锁死了谢临渊周身所有气机!
快!准!狠!角度刁钻!时机绝妙!正是谢临渊硬抗龙威、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
谢临渊瞳孔骤缩!识海警兆狂鸣!他猛地拧身!右拳玄阴冰劫之力不顾经脉剧痛疯狂凝聚!一道凝练的暗金冰拳悍然迎向那按来的青玉手掌!
然而!
就在拳掌即将碰撞的瞬间!
青衫剑侍按出的手掌五指猛地张开!掌心那点青色剑芒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诡异、如同无形蛛网般的粘稠吸力!并非硬撼!而是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上了谢临渊轰出的拳罡!
噗!
拳罡如同撞入泥沼!狂暴的冰劫之力被那股粘稠吸力疯狂吞噬、消解!速度骤减!更有一股阴柔歹毒、如同跗骨之蛆的剑气顺着吸力逆流而上!疯狂侵蚀谢临渊的手臂经脉!
“破!” 谢临渊心中怒吼!蜃楼劫海经核心那点劫灭烈阳猛地爆发!试图震散吸力!
晚了!
青衫剑侍另一只手如同鬼魅般探出!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青芒!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点在谢临渊因发力而略微暴露的肋下气海要穴!
噗嗤!
一股阴柔剑气如同毒蛇钻入!瞬间封死了谢临渊大半气脉!玄阴冰劫之力如同被掐断源头!骤然溃散!他身体猛地一僵!
“小姐!” 洪天赐目眦欲裂!分水刺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不顾一切地横扫向青衫剑侍腰腹!试图围魏救赵!
青衫剑侍头也不回!按在谢临渊肩颈处的手掌吸力猛地一吐!一股沛然巨力轰然爆发!
砰!
谢临渊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飞起!狠狠砸向后方坚硬的墙壁!墙壁轰然龟裂!烟尘弥漫!
与此同时!青衫剑侍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柔柳!轻轻一旋!让过洪天赐势大力沉的分水刺!反手一掌!带着粘稠的青玉气劲!精准无比地拍在洪天赐因发力而空门大开的胸膛!
噗!
洪天赐如遭雷击!雄壮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重重砸翻数张赌桌!碎木与筹码西溅!
“冰魄——弦断!” 晏明素清叱!玉指在琴弦上猛地一划!一道凝练的冰蓝音刃撕裂空气!首斩青衫剑侍后心!
青衫剑侍身影微晃!如同风中残影!冰蓝音刃擦着他衣角掠过!狠狠斩在后方一根包金立柱上!留下一道深达寸许的冰痕!
他看也不看晏明素!身影再闪!己至谢临渊跌落之处!枯爪闪电般探出!数道凝练的青玉指风如同毒蛇!瞬间封死谢临渊周身数处大穴!彻底禁锢!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从金袍青年爆发龙威!到青衫剑侍出手擒拿谢临渊、击飞洪天赐、避开晏明素反击!不过瞬息之间!聚金阁二楼最顶尖的护卫甚至来不及反应!
“带走。” 金袍青年淡淡开口,仿佛只是掸去衣上微尘。他看也不看挣扎欲起的洪天赐与蓄势待发的晏明素,目光扫过闻声赶来的聚金阁护卫首领,一枚刻着狰狞鬼面的黑色令牌无声滑入对方手中。
护卫首领接过令牌,脸色骤变,瞬间躬身,挥手示意手下退开,不敢有丝毫阻拦。
青衫剑侍如同拎起一件货物,抓起穴道被封、动弹不得的谢临渊。金袍青年转身,优雅地迈步,朝着聚金阁深处一道隐蔽的、覆盖着厚重绒毯的侧门走去。晏明素冰眸含煞,玉指扣紧琴弦,却被数名气息强悍、手持奇门兵刃的聚金阁高手隐隐围住,气机锁定!洪天赐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两名护卫用淬毒锁链死死缠住!诸葛青依旧昏迷,被粗暴地拖拽着。
侧门之后,并非通道,而是一架无声滑动的、通往地底深处的青铜升降梯。
……
黑暗。冰冷。死寂。
当谢临渊被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时,刺鼻的霉味混合着浓重的铁锈与血腥气息瞬间涌入鼻腔。耳边传来沉重铁门关闭的“哐当”巨响,以及铁链拖拽的刺耳摩擦声。
他艰难地睁开眼。玄阴冰劫之力被那阴柔歹毒的剑气死死封在气海深处,如同被冰封的火山,每一次试图冲击都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灵台照影心镜在压制下艰难运转,勉强勾勒出周遭景象。
这是一间巨大的、深埋于地底的石牢。穹顶高耸,隐没在浓稠的黑暗中,只有几盏镶嵌在墙壁上的、燃烧着幽绿色磷火的骨灯,散发出微弱而惨淡的光晕,将巨大的阴影投射在粗糙的岩壁上,如同扭曲的鬼影。地面是坚硬冰冷的黑色岩石,覆盖着一层滑腻的、不知是苔藓还是干涸血污的粘稠物。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无数尸体堆积腐烂后沉淀的恶臭。
石牢中央,矗立着几根粗如儿臂、布满暗红锈迹的青铜刑柱。晏明素被数道闪烁着幽蓝符文的寒冰锁链锁在左侧一根刑柱上,冰魄真元被锁链上附着的诡异寒气压制,脸色苍白如雪,冰眸紧闭,似乎陷入了某种禁锢。洪天赐则被更加粗大的、缠绕着荆棘倒刺的黑色铁链捆在另一根柱子上,铁链深深勒入他虬结的肌肉,鲜血不断渗出,他低垂着头,独眼紧闭,气息微弱。诸葛青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阴影里,生死不知。
而谢临渊自己,则被扔在石牢最深处,靠近一面巨大、光滑如镜的黑色岩壁前。岩壁之上,镌刻着无数扭曲、怪异的符文,符文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流光如同血液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地牢中响起,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鼓点。
金袍青年缓步走来,停在三丈之外。青衫剑侍如同影子般立在他身后。幽绿的磷火映照着他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阴影中闪烁着冰冷的、如同打量实验品般的幽光。
“谢临渊。” 金袍青年开口,声音在地牢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或者说……蜃楼劫海经的传人?山河鼎碎片的持有者?”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嗡!一点仅有米粒大小、却散发出刺目金红色光芒的光点在他掌心上方凭空凝聚!光点迅速拉伸、变形!化作一只仅有巴掌大小、通体由纯粹能量构成、羽翼边缘燃烧着金红火焰、双目如同熔融赤金的——能量血燕!
血燕虽小,却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气息!仿佛能洞穿神魂,焚灭生机!
“告诉我,” 金袍青年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你怀中的山河鼎碎片,从何而来?那片惊鸿一现的真龙逆鳞,又在何处?”
他指尖轻轻一弹!
嗖——!!!
那只金红血燕发出一声撕裂灵魂般的尖啸!化作一道刺目的金红流光!无视空间!瞬间出现在谢临渊眉心之前!炽热锋锐的气息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向他识海深处!
拷问!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