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就在牛建平扯着牛怀生的领口扬起菜刀时，叶青禾从屋里大步跑了出来，大喝一声。
牛建平手停在半空，朝后看去，眼睛里还是赤红一片，“妈，是他害了小妹，我要剁了他。”
叶青禾连忙小跑着过来，夺下老二手中的菜刀，扔在一边，牛怀生见状忙不迭的挣开自己的领子退远一些，声音哆嗦的指着二儿子，“你……你个小瘪犊子，你竟然敢弑父？”
他说话时对上他那狠厉的眸光，又快速收回手，找了个借口，“我……我去做饭。”
牛天明走过来，红着眼眶声音几乎哽咽，“妈，不行我们还是报警吧，小妹如今不知所踪，我怕……”
牛小华也赞成，他说：“妈，大哥说的对，我们报警，那个老男人罪有应得，他就该受到法律的惩处。”
牛止男原本嬉皮笑脸这会儿也变得严肃，他也跟着附和，“妈，你就听我几个哥哥的吧，他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父亲。”
原本以为叶青禾会赞成，可下一秒，让几兄弟几乎大跌眼镜，叶青禾抓着几兄弟的手叠在一起，语重心长的开口，“天明、建平、小华、止男，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多。”
从本质上来说，叶青禾此刻确实恨毒了那个男人，可是……
叶青禾抬起雾蒙蒙的眼看向天空，此刻半空中挂着一轮细细的月牙，明明天还没大黑，可她的世界却是黑暗的。
【老天爷，我也想杀了那个男人，也想让她去坐牢，可一旦报了警，那我们家的事儿全村都知道了。】
【以后建平、小华还有止男的婚事儿……】
【老天爷，我该怎么办？】
这时的她又想到了十六年前，她去镇上，在车站边上看到一一块破花布做成的襁褓，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
“呜……哇……呜……哇……”
她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就见到满脸蚂蚁，使劲想将自己的小手挣脱出襁褓的婴儿，可由于力气太小，她的小手怎么也出不来。
她的一张小脸，红红的满是勒痕和鼓包，她的心一下子就被触动了。
记得那时他还背着止男，止男也才几个月，作为母亲的她最见不得孩子受苦，她蹲下身将小婴儿从地上抱起来，用手轻轻弄掉她脸上的蚂蚁。
往前走了几步，见一商店门口有张旧桌子，她将婴儿的襁褓重新揭开，抖了抖上头残存的蚂蚁，重新给婴儿包上，在趁着街上没多少人，坐在商店的台阶上解开扣子，将婴儿放在自己胸前。
小家伙似乎知道自己得救了，闻到了久违的奶香，迫不及待的挥舞着自己的小手，踢蹬着两只小脚丫，张大嘴呕吼呕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那两只盛满食物的大碗。
叶青禾将碗放出来的那一刻，小婴儿无师自通，一下子就撮了上去，咕咚咕咚大口吞咽。
而背后的小止男，见自己的饭饭被抢，在背后骨蛹个不停，胖乎乎的小肉手指着小婴儿，委屈的瘪着嘴，发出嗯嗯的声音。
叶青禾笑着将脑袋侧仰，抬手摸了摸小小儿子的脑袋，柔声的道，“止男乖哈，妹妹她好久没吃饭饭，让她吃一些好不好？”
小小的牛止男似乎听懂的，果然不再闹腾，趴在母亲背上自顾自的吮吸着自己的小拳头。
半小时后，小家伙别过脸移开碗沿，看着叶青禾竟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这一刻，叶青禾的心都要化了。
她一连生了西个都是儿子，难不成老天爷知道她盼女心切，有意赐给她一个女儿。
她摸摸小婴儿的脸，笑着说……“看来你我有缘，你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贝，我就叫你天赐吧。”
“不，天赐不好听，像是男孩子，那就叫天宝，我平时可以叫你宝宝……”叶青禾。
多年前的事仿佛就像昨天，那一尺来长的小婴儿如今己经比她还高，可是……
【我难道真的要为了她，去牺牲所有吗？我的其他儿子，名声”】不，她不愿意，也做不到。
不过这会儿她尽量给自己洗脑，【我是为了有一天她回来，不至于头都抬不起来，我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
想清楚后，她坚定的看向几个儿子，“不管如何，报警我不同意，先不说他去坐牢，你们几个以后成家都是个问题，就说天宝以后回来了，脊梁骨都会被人戳断。”
牛小华还想说什么，“妈……你……”
被叶青禾抬手打断，“你不要再说，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我不只是只有天宝，我还有你们西个，我还得为你们着想。”
牛小华站起身，眼神复杂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曾经是那么疼爱天宝，如今为了名声，也甘愿放弃她，难道曾经的关怀，爱护都是假的？】
他失神的朝院子边上走去，叶青禾起身，“小华，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牛小华脚步顿了下，头都没回，“我去车队。”
牛天明牛建平郁闷的回了屋，牛止男低头嗤笑，随即也站起身出了院子，叶青禾看着他的背影，“天都黑了，你们一个个都要去哪儿？”
牛止男扭头，没说话，只是僵硬的笑了下，走了。
叶青禾踉跄两步，本能的抓着面前的台阶，这才没有摔倒。
“你们以为我不想找她吗？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可是我报了警，你们要怎么办？”
叶青禾泪眼朦胧的仰头看向己经彻底挂满繁星的夜空。
不远处有一排低矮的房屋，微弱的光线下，看的清屋前那些随风而动的树梢，像是在嘲笑她。
……
另一头，天宝走在马路上，身体摇摇欲坠，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哎，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眼看着她马上要倒下去，一中年妇人忙扶住她，关心的问了句。
看着她一身斑驳的单衣，头发凌乱的披散在两肩，妇人眼中多了一丝同情，她扶着天宝坐在身后的塑料椅子上，声音温温柔柔，“你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我有什么可以帮你？”
天宝茫然的抬眼，弱弱的说了句，“我想找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