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把手机砸在飘窗上时,玻璃摆件跟着晃了晃,其中一个水晶天鹅“啪嗒”一声摔成两半。
她盯着屏幕里那条被顶到三万赞的评论——“周小姐昨天戴的耳环是N&Z春季款,全球限量一百对,不知道是陈总刷的卡,还是杯底那位?”
“贱人!”她抓起靠垫砸向落地窗,蕾丝窗帘被带得掀起一角,露出楼下快递员正往沈南昭那辆银色迈巴赫后备箱塞纸箱。
那些纸箱上印着N&Z的烫金标志,是昨天订婚宴上她当众炫耀的高级定制礼服和珠宝。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别闹了,热搜压不下去对公司影响不好。”
周雪的指甲在手机壳上抠出白痕。
她点开社交平台,手指在发布键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输下一行字:“有些人以为靠砸钱就能赢,可惜没人会真正尊重一个暴发户。”发送前她特意选了张自己在高级定制店试穿礼服的照片,背景里N&Z的标志若隐若现——这是她昨天被沈南昭截胡前拍的,当时陈默还说要给她买全套。
评论区像滚水般沸腾。
“所以周小姐是在说自己抢别人老公时很有尊严?”
“暴发户能买高级定制,有些人只能买二手婚姻呢~”
“建议周女士查查银行流水,毕竟陈总给前妻的卡都能刷出杯底刻名,给现女友的会不会是副卡?”
周雪把手机倒扣在毛绒毯上,胸口剧烈起伏。
她抓起茶几上的香槟,仰头灌了半杯,冰凉的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真丝睡裙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渍。
窗外传来快递员关门的声音,她猛地起身,指甲掐进窗台木缝里——沈南昭的车开走了,后备箱里的N&Z纸箱却没带走。
同一时间,沈南昭的办公室里,林怀瑾刚放下电话。
“品牌方确认了,您昨天购买的十八件高级定制单品,他们愿意配合捐赠流程。”他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着镜片,“不过需要您指定接收方负责人。”
沈南昭正转着钢笔,笔尖在备忘录上划出利落的痕迹。
她停住动作,抬眼时眼尾微挑:“让周雪来交接。”
林怀瑾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
他想起今早周雪那条动态下,沈南昭点进去看了十分钟,期间没说一句话,只把翡翠镯转得“咔嗒”响——那是系统激活后她买的第一件奢侈品,现在镯身被盘得透亮,像块凝固的春水。
“需要我联系林律师拟协议吗?”他问。
“不用。”沈南昭把钢笔插进笔筒,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敲在人心上,“首接告诉品牌方,捐赠可以,但必须由周雪以‘爱心大使’的身份全程对接。”她起身走向窗边,阳光穿过翡翠镯,在墙上投下椭圆的光斑,“她不是爱拿N&Z当体面吗?让她亲手把这些‘体面’送到山区小学去。”
林怀瑾突然明白过来。
昨天订婚宴上,周雪特意让服务员把每杯香槟的杯底转向宾客,好让所有人看见那行N&Z的刻字——现在沈南昭要让她用这双手,把那些刻着品牌荣耀的高级定制,送到连校服都要补补丁的孩子手里。
手机在此时震动,备注“罗宾”的号码跳出来。
沈南昭接起,对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沈女士,听说您要捐赠我们品牌的高级定制?我代表N&Z总部向您致敬——”
“罗宾先生。”沈南昭打断他,指尖轻轻敲着桌沿,“昨天在旗舰店,你说过‘能消费千万的客人,值得最高规格的服务’。”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顿了顿。
罗宾当然记得,昨天沈南昭扫货时,周雪仗着是陈默的女伴,非要插队选最后一件高级定制礼服。
他原本想维持老客户关系,结果沈南昭首接刷卡包下整季新品,包括周雪看中的那件,然后当着所有客人的面说:“给这位小姐看看过季款吧,毕竟有些人,连新季的标签都配不上。”
“我可以为您开通私人定制通道。”罗宾的声音更恭谨了,“下季度高级定制秀场的主位,也为您预留——”
“我要的不是东西。”沈南昭垂眸看向腕间的翡翠镯,“是我曾经失去的尊严。”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罗宾突然轻笑:“沈女士,您会得到比尊严更重要的东西——当所有人提起N&Z,都会想起您的名字。”
挂掉电话时,林怀瑾己经把捐赠协议草案推过来。
沈南昭签完字,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明天上午十点,慈善拍卖会的场地确认了吗?”
“确认了。”林怀瑾翻开日程本,“周小姐的助理半小时前回复,她会准时到场。”
沈南昭站起身,真丝衬衫在灯光下泛着珍珠白的光。
她整理袖扣时,翡翠镯滑到手腕内侧,像道被小心收起来的刃。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覆盖住协议上“周雪”两个字。
“去把我那套墨绿丝绒裙找出来。”她对林怀瑾说,“明天要穿。”
林怀瑾应了声,转身时瞥见她耳后的朱砂痣,在暮色里红得像要烧起来。
而此刻,周雪的手机再次震动,是品牌方发来的邮件:“诚邀周雪女士作为N&Z慈善项目爱心大使,负责本次高级定制捐赠交接事宜……”
她盯着屏幕,香槟杯从指尖滑落,在大理石地面碎成一片星光。
慈善拍卖会的水晶灯在十点准时亮起,暗红色绒布覆盖的长桌上,十八件N&Z高级定制服装被罩着防尘罩,像等待审判的展品。
周雪站在后台化妆镜前,指尖捏着粉饼的手在发抖——她今早特意化了烟熏妆,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眼尾的亮片在镜中碎成星子,倒像是哭花的泪。
“周小姐,该上台了。”助理小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
周雪这才发现自己把粉饼捏得粉碎,白色粉末顺着指缝漏在真丝裙摆上,像撒了把盐。
她抓起手包砸向化妆台,口红、粉扑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让他们等!陈默的电话打通了吗?”
小芸缩着脖子推门进来,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二十七个未接来电,全被陈默挂断了。
“陈总助理说……说公司股价跌了三个点,他在开会。”
周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陈默发来的消息:“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又想起今早刷到的热搜#N&Z高级定制捐赠爱心大使周雪#,评论区全是“靠男人上位的小三也配当大使?”“建议查查她的捐赠流程有没有吃回扣”。
她猛地扯下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扔在化妆镜前——那是陈默上周送的,现在看一眼都扎眼。
“走。”她扯了扯裙角,高跟鞋在后台走廊敲出慌乱的鼓点。
主会场的镁光灯同时亮起。
沈南昭站在舞台左侧,墨绿丝绒裙勾勒出利落的肩线,腕间翡翠镯在灯光下流转着幽光。
她望着台上被主持人引着站定的周雪,想起昨夜林怀瑾整理的资料——周雪的社交账号今早掉了十万粉丝,她昨晚发的“暴发户”动态被扒出是P图,背景里N&Z的标志其实是上季旧款。
“现在,让我们通过一段视频短片,看看这些承载着善意的高级定制服装是如何诞生的。”主持人话音刚落,大屏幕亮起。
周雪的呼吸突然停滞。
画面里,她昨日在N&Z旗舰店叉着腰冲罗宾喊“我是陈总的女伴,必须插队”的模样被清晰拍下;接着是沈南昭踩着细高跟走进来,扫了眼她选中的礼服,指尖敲了敲柜台:“包下整季新品。”罗宾躬身递上刷卡机时,沈南昭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给这位小姐拿过季款,毕竟有些人,连新季的标签都配不上。”
台下传来抽气声。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举起手机拍照,闪光灯晃得周雪睁不开眼。
她听见后排有人嘀咕:“原来那天是周雪在耍横?”“陈总养的小三就这素质?”
“这套高级定制服装原本标价九十八万,沈女士以九百八十万拍下,捐赠给山区小学。”主持人的声音像重锤砸在周雪心上,“她用个人消费,为孩子们换来了九千八百万的校舍翻新基金——”
周雪的膝盖突然发软。
她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却看见防尘罩被掀开,那件她昨夜在陈默车里哭着说“非它不嫁”的玫瑰色礼服,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绒布上,领口别着张卡片,写着“赠云川小学五年级”。
“下面,有请捐赠者沈南昭女士上台。”
沈南昭踩着台步走向中央,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得像敲在周雪的神经上。
她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眼尾微挑扫过脸色惨白的周雪:“我不需要你们的感谢。”会场突然安静,“我只想告诉某些人——”她故意顿了顿,翡翠镯在腕间轻响,“你们曾踩在我头上的脚,现在正被我踩进泥里。”
掌声如雷炸响。
周雪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隐约听见有人喊“沈女士好样的”,有相机的快门声连成一片。
小芸冲上台要扶她,却被她甩开,踉跄着往后台跑时,裙摆勾住桌角,整个人摔在地上——防尘罩被扯落,一件缀满珠片的晚礼服滑出来,珠片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像她破碎的体面。
后台化妆间的门被甩上时,周雪终于哭出声。
她扯下头上的发簪,水晶碎钻劈里啪啦砸在地上,抓起桌上的捐赠证书撕成两半:“沈南昭!我不会放过你——”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陈默的消息:“分手吧,公司需要公关。”
她盯着屏幕,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机上,把“分手”两个字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沈女士。”罗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南昭刚卸完妆,正对着镜子整理耳坠,抬头便在镜中看见他微躬的身影。
“以后我的购物清单,就交给你了。”她转动着翡翠镯,语气轻得像在说今天吃什么,“我要让所有人知道,N&Z的高级定制服装,只有配得上的人才能穿。”
罗宾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总部今早发来的邮件——沈南昭的消费记录被列为“顶级VIP特例”,以后她的任何要求都要“优先、再优先”。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他弯腰时,领带扣闪了闪,像在应和沈南昭腕间的翡翠光。
镁光灯还在会场外闪烁。
沈南昭踩着夜色走出大门,助理捧着外套跟在身后。
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未读消息跳出来——“昭姐,楚宴的新电影票房遇冷,经纪人说需要紧急宣传推广……”
她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笑。
夜风吹起丝绒裙角,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面正在扬起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