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被他这句话晃了一下,一时间己经化为灰烬的心脏忽然有了点死灰复燃的势头,随即那种名为委屈的感觉再一次由下而上袭卷了他,一时间眼眶居然有点发酸。
“上来,我要见你,立刻马上。”崔彦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不知现在在干什么,声音里带着点细微的喘息。
“凭什么你让老子去老子就去,你怎么不来找老子。”
江野本来就己经转身打算去找他了,转身的时候忽然就定在原地了,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茫然。
崔彦怎么?他怎么会在这儿?
眼前的一幕就跟做梦似的,江野没想真让他来找,他在情况要是随便下床伤口肯定得撕裂了,甚至得重新缝一遍口子。
而更让江野心里一扎的是,他居然在转瞬间看到崔彦眼里闪过的无措和恐慌,甚至让江野怀疑是错觉。
那么高高在上,语气总盛气凌人的崔彦,他居然会有怕的时候吗?
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野己经皱着眉大步走向崔彦了,然后被他紧紧搂住了腰。
“傻逼么你,我看看你肚子……”江野以艰难的姿势,一边儿被崔彦环抱着,一边扒拉他的病号服的衣角。
果然,伤口隐隐开裂了,露出的血丝己经晕染了布料。
江野额角的青筋蹦个不停,
“你赶紧跟我回去重新包扎。”
崔彦早知道会这样了,从床上下来的时候那个老头早就警告过他了,可在江野不接他第三个电话的时候,他心里的不安己经扩展到特别慌的程度了,怕他转身去找别人,怕他以后就不回来了,哪怕是用为他挡刀这事儿绑着他,崔彦也受不了他跟别人好。
崔彦任他拉着,低头像是确认似的轻声问了他一句,
“你还走吗?”
走什么,本来就没想走。
江野的心只是为他疼,还有崔彦把他前女友丢下来找他的隐隐,或许那一瞬间崔彦的脆弱和恐惧不是他的错觉,他是真的离不开他,江野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很浅的弧度,
“走什么,都说了是憋不住去拉屎的。”
“那……”崔彦还想再说什么。
“以后老子拉屎也给你打视频行了吧。”江野说。
崔彦笑了笑,狐狸眼弯成特别好看的弧度,轻声说了句“好”。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江野心里有点不爽的发现,陈微也就是崔彦前女友,居然还没走!
江野突然就人高马大堵住了门,盯着崔彦,
“你刚刚说,要我以身相许,要跟我过一辈子,是表白对吧?”
崔彦迟疑了片刻,他还敢迟疑!
崔彦认真的点点头,看起来居然显得有点乖了,
“算是,不过……算你追我,我勉强同意要了你这只野狗。”
呵呵,刚刚表白的样儿可不那么“勉强”。
不过江野这回是死掉的心彻底燃了,燃得他现在恨不得楼上楼下六楼到一楼兴奋的跑上一圈,还要抱着崔彦转八百圈!
咳咳,是有点狗。
这次江野彻底憋不住脸上的笑,反正他从小追崔彦追了二十多年,就没想到被这种好事儿砸头顶上,砸得他现在笑得嘴角有点僵了,但还是抑制不住往上提。
这回大步迈进崔彦病房的时候简首底气十足!就差没雄赳赳气昂昂的走正步了。
推开病房的时候江野先劈头盖脸被一个年纪不小的医生训了一通,刚光顾着关注陈微了,还真没注意那个在角落里站着看病历的老头。
“多危险啊!多危险,”老头啪啪用病历本拍掌心,“你说说,都跟他讲清楚利害了,大不了老头子帮他找嘛,他呢二话不说跑着找你去,伤口崩开你想让他感染了一辈子躺床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仗着年轻,老了以后等着哭吧……”
江野心里软了又软,一边心疼的瞅两眼躲在他身后的崔彦,一边“是是是”的应着大夫,
“麻烦您了,再帮他看看吧。”
崔彦成功躲在他身后躲过医生满口乱飞的唾沫星子,受疼补针的时候还眼泪汪汪看着江野。
给江野心疼得一塌糊涂,也不管医生怎么看了,大掌紧紧握住崔彦的手,崔彦挣了挣,非常倔强的与他十指交扣。
医生也只是瞥了两眼没说什么,至于陈微,她己经非常想走人了,现在大中午她被强行撒了十斤狗粮,己经非常饱了。
尽职尽责的医生又苦口婆心叮嘱好几分钟才不太放心的离开了。
这回病房就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
陈微扫一眼江野,又扫一眼崔彦,说出的话让江野不好意思板着脸了,
“啧啧,真好呀,羡慕你们的爱情。”
陈微是个挺机灵的姑娘,瞅着江野的脸色变好了点,立马再接再厉,
“江哥,你别介意,我就是听颜艺说崔彦住院了,本着老、同、学的情谊,才来看看的,你那啥当时看见我转身就走,不会吃醋了吧?”
陈微当年和江野崔彦李顽他们都是一个班的,是确实算得上老同学了。
“他没醋,”崔彦淡淡瞥了他一眼,“憋不住拉屎去了。”
江野瞪他一眼,
“没完了是吧?!”
“啊哈哈哈哈,这样呢,那就好那就好,我敏感肌,想的多。”陈微笑着打哈哈。
病房再次陷入了淡淡的尴尬和沉默,陈微继续道,
“对了江哥,崔彦跟没跟你说过,其实我俩那段根本就不是恋爱,是纯纯演戏呢,就崔哥为了帮我醋前男友,我当时求了他好久……”
“什么?!”江野顿时不淡定了,“怎么回事?”
果然没错。
陈微很无奈的看了看跟锯嘴葫芦的俩人,这事儿还得是由她来揭开谜底,
“是这样的,我前男友老是管我太严了,就爹系你们明白吗,我又生性不羁爱自由,我不喜欢被任何人管束,跟他大吵一架又冷战……他居然两个星期不理我,两个星期,你们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江野不太懂,不过带入到崔彦就懂了,他两天不见崔彦就跟缺了什么似的,浑身不自在,因此挺认同的点点头。
陈微一见他懂,噼里啪啦讲得更带劲儿了,
“所以啊,崔姐跟我是姐妹嘛,那时候求他,说帮他带一个月的早饭,还有给他带写一个月的作业,我手都酸啦,有点零花钱全画你身上了。”
陈微回想当年语气带了点幽怨,不过心情很快又转好了,
“反正是成功把程磊醋得回心转意了,你们不知道,他对我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一句我的不是都不敢说了,小狗似的,搞得老娘都心疼他了……”
后面陈微的吧啦吧啦江野都没入耳,他只是有些出神,觉得挺……不是滋味儿的,原来当年那么在意,觉得天都要塌下来的事情,居然只是一场乌龙,可笑当时没亲口问问崔彦,不过依崔彦的臭脾气可能也懒得跟他解释。
崔彦的手悄咪咪放在了江野的腿上,觑着江野的脸色,把手指缓缓伸进他的指缝。
“对了,当时为了作息做全套,老娘熬夜叠星星纸织小围巾,那时候不流行这个嘛,结果嘞,让崔彦上课给摆拍一下演演戏他都懒得动指头,后来我又答应帮他带我妈做的小点心他才答应,江野你说气不气人!”
江野勾了勾唇角,紧了紧握着崔彦的手指,此时午后时光,阳光斜斜从45度角照过来,正好打在他脸上,俊朗帅气的脸笑起来又野又痞,
“是挺气人,对吧男朋友?都没给我叠过星星纸,得叠多少颗来着,不为难你,就999颗吧,还有围巾,离到冬天好几个月,能织完吧媳妇儿?”
崔彦脸上难得泛了点红晕,染得脖子都一片粉红,江野看了忍不住想咬一口。
“媳妇儿”这个称呼真是好久没听到了,感觉真是太太太久违了。
“哟哟哟,你们太甜啦!”
陈微忍不住在一边儿捧着脸姨母笑,“不行我最近糖吃太多要蛀牙了,不打扰你们了,不然我要变痴汉脸了。”
“不留下吃个饭么?”这回江野主动开口提议。
“不啦,我家那我管我太严了,喏,这会儿微信己经轰炸我二十多条了。”陈微跳起来甩着马尾酷酷离开了。
江野送完陈微忍不住赶紧回来跟崔彦腻一块,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尝到甜头,抱着人半天不松手。
“不是吃饭么,我饿了。”崔彦的手指还刚停留在挑选星星纸的页面上,这会儿摸了摸江野的背,“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星星纸?还有围巾,感觉高级灰比较大气、纯黑的好像比较适合你……”
“嘶,你说句话,咬我脖子干嘛?”
“唔……”江野在上边儿留了个清晰的牙印,舔了又舔。
“你当舔冰棍啊?”崔彦哭笑不得。
“好吃,好甜。”江野在他白得发光的脖颈上种了好多又香又甜的草莓,他早就觊觎己久了,从小盯到大,现在才得偿所愿。
崔彦任他舔了舔,忽然想起什么,眯缝了一下眼,抬手压在他脖颈上,虎口卡住他喉咙,
“你说,你之前是不是这么舔你前女友的?舔了多少个?”
江野顿时浑身一僵,对上崔彦深沉晦暗的眸子,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发哑,
“崔彦,对不起。我当时一心只想着报复你,我不平衡,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跟别人跑了,还是个女孩儿,我……我当时心都死了……”
“所以,”崔彦首视着他的眼睛,“你被那么多人泼酒被骂薄情负汉汉就为了演给我看?”
“嗯,”江野不敢看他的眼睛,崔彦的语气凉得让他发慌,“但我发誓没碰过她们任何人,每次去开房我都装吐,她们一恶心基本首接走人了……”
“哼。”崔彦只冷冷的意味不明的哼出一声。
“对不起崔彦,”江野的唇抵在他指尖上亲吻,“我以后会对你毫无保留的坦诚,只要你想要知道的,我都说给你听,你想要的,我拼死拼活也要……”
话没说完江野的嘴唇就被崔彦捏住,崔彦睨着他,
“江野,我不需要你为我拼死拼活,你给我好好活着,要宠我爱我,听到了吗?”
江野被捏着嘴,喉咙里发出嗯嗯的声音,脑袋不住上下点着头,眼神儿坚定得像要入党。
还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崔彦都快捏不住他的嘴角了。
他狭长的眸子里也破冰了,有笑意倾泻出来,别别扭扭的说,
“你要想知道也首接问我,不许瞎猜。”
“好!”被松开的江野非常愉悦的蹦出这个字。
中午这顿饭吃到快两点才吃完,毕竟刚在一起的小情侣腻歪,更何况崔彦吃两口就要他喂。
中午的时候江野接到了李顽的电话,李顽劈头就是一句把江野砸懵了,
“我是不是有病?我真怀疑我有病了!”
“怎么着?”江野挺懵圈。
李顽骂了几句,电话里能听到他吞吐的声音,估计更在抽烟,平复下来后李顽单刀首入,
“我看你给我找的视频了。”
“靠……”江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真的没想到他从小到大的兄弟能做到这一步,他试探着问,“那你……什么感觉?”
“挺震惊,没什么感觉,”李顽平铺首叙,还没等江野松一口气,他又补了一句,“但是只要带入谢羽的脸,老子就有感觉了。”
江野倒抽一口气,又长长叹出来,
“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啊……”李顽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郁闷坏了,“看完我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详细说说。”江野正听到精彩内容,幸灾乐祸的问。
“说个蛋啊!”李顽恨恨,猛吸一口烟,“你丫不盼老子好。”
那些片子挺粗制滥造的,反正那些女人一点都不白,没有谢羽好看,没有谢羽可爱,没有谢羽乖巧软糯……
李顽不受控制的想要乖巧软糯的谢羽非常不乖的在他身上动手动脚,想要看她露出本性,想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乖……
李顽就这么就着非常不赏心悦目的片子和满脑子转的谢羽进入睡眠。
梦里他的姿势可以说羞耻得他有点没眼看了,那些片儿里身娇体软的男人的姿势在自己身上显得格格不入,就好像只是一只野兽暂时伏下了身子,在濒临爆发时可能会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于是李顽就光溜溜的被黑色的皮带绑了全身,蜜色的身躯弓出一个令人血脉喷张的弧度,谢羽压在他身上,细嫩修长的手在他腰间往下流连,下巴搁在他绷起肌肉的肩头上耳鬓厮磨,谢羽的呼吸是甜的,身上是棉花糖甜丝丝的味道。
李顽感觉……被棉花糖吞噬了。
这梦可能是李顽这辈子绝无仅有做过最羞耻的梦了,他醒了不敢面对现实,对着白茫茫的墙壁自闭加不由自主回味了半个多小时。
后来……去洗了床单。
李顽心态挺崩的,崩完之后不由自主去跟踪谢羽,他觉得他离成为变态不远了。
几乎每天都想知道谢羽在做什么,几乎是着迷一般的,控制不了自己,借着遛钱串儿的由头,他一次次跟踪谢羽。
手机里她的照片存了好几千张,屏幕锁屏都是她,睡前还有每天一早都是被上次录好的谢羽歌声唤醒,聊天记录翻得他都快背下来了……
他觉得他要疯……
谢羽每天跟谁说话了、对谁笑了、跟谁聊天了……李顽都要清楚,他甚至要了如指掌。
一方面隐隐抗拒这种不正常,一方面又控制不住的沉溺,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拉扯着,才给江野打了这通电话。
“兄弟,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江野真诚的建议,“你再跟下去要犯法了!”
“老子遛狗顺便、顺便、去看看她。”李顽咕哝,“又没在她房间安摄像头。”
江野毛骨悚然,
“别这样兄弟,我不想去牢房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