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意志如同冻结万载的冰川，穿透层层岩壁，精准地锁定了墨文手中那米粒大小的暗金色晶体——神骸核心碎片！浩瀚、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瞬间将整个废弃排水室的空间都凝固了！空气仿佛变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墨文脸上的狂喜彻底化为惊恐与不甘，他死死攥着那枚碎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动弹不得！老朱挣扎着想挡在墨文身前，但那股意志带来的威压让他如同背负山岳，连抬起电刃都无比艰难！
“不…是我的…”墨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布满血丝。
林夜同样感觉身体沉重无比，精神识海中残留的神性污染在这股意志下如同被激活的毒虫，疯狂噬咬着他的神经，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怀里的谛听发出痛苦的呜咽，真视之瞳被迫关闭。阿土更是被压得首接跪倒在地，小脸惨白，唯有怀里的龟壳依旧散发着温润却倔强的微光。
嗡——！
穹顶的空间波动达到顶点！一道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的巨大手掌虚影，无视了物理阻隔，缓缓穿透锈蚀的金属穹顶，朝着墨文手中的碎片抓来！手掌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发出细微的呻吟，留下道道黑色的空间裂痕！
秦牧的意志化身！他要隔空取物！
“完了…”老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吱…（痛…好吵…别碰我的碎片…）”一个微弱却异常执拗的精神波动，突然从林夜脚边响起！
是暗牙！它不知何时竟挣扎着醒了过来！虽然气息萎靡，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神性污染抽离的后遗症），但那双猩红的鼠眼却死死盯着秦牧那抓向神骸碎片的大手！它头顶那块暗紫色的菌核碎片，在秦牧浩瀚意志的压迫下，非但没有沉寂，反而爆发出一种不甘的、混乱的、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般的凶戾光芒！
嗡！
暗牙的碎片光芒猛地一涨！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空间干扰特性的混乱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狠狠撞向秦牧那能量大手的边缘！
这股力量在秦牧的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撼树！但它的时机和角度却刁钻到了极致！正好卡在秦牧意志全力凝聚化身、空间结构最为脆弱的节点！
噗嗤！
如同戳破了一个无形的肥皂泡！秦牧那只能量大手的指尖部位，空间结构被暗牙这微不足道的干扰猛地扭曲了一下！一道原本细微的空间裂痕瞬间被撕裂、放大！
“嗯？！”虚空中传来秦牧一声带着惊怒的意念波动！那抓向碎片的大手动作瞬间一滞！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停滞！
“喵嗷——！（阿土！龟壳！怼他！怼那个破手！）”谛听强忍着威压和剧痛，在林夜脑海中发出嘶吼！它的真视之瞳虽然无法开启，但本能地感应到秦牧意志化身的核心能量流转，就在那被暗牙干扰撕裂的裂痕附近！
阿土被谛听的叫声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根本不懂什么能量流转，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怀里散发着温暖微光的龟壳，狠狠朝着头顶那只停滞的能量大手…扔了过去！目标首指那道被撕裂的空间裂痕！
“不要！”墨文惊骇欲绝！龟壳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更是阿土保命的东西！
然而，一切都晚了！
那融合了大地胎膜碎片、此刻沾染着一丝神性污染暗金细痕的龟壳碎片，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射入了秦牧能量大手边缘那道被撕裂的空间裂痕之中！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龟壳碎片接触空间裂痕的瞬间，并未被狂暴的空间乱流撕碎，反而像是…激活了什么！
龟壳表面，那道原本黯淡的“镇狱”符文，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点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土黄色光芒！光芒中，一股浩瀚、苍茫、仿佛背负着整个大地重量的洪荒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睁开了眼眸，轰然降临！
“吼——！！！”
一声低沉、威严、响彻灵魂深处的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所有人的精神识海中炸响！排水室的污水瞬间被震起涟漪，锈蚀的管道嗡嗡作响！
龟壳碎片悬浮在空间裂痕前，土黄色的光芒凝聚成一尊模糊却无比威严的巨龟虚影！虚影的龟甲上，那枚“镇狱”符文光芒万丈，如同定海神针！
秦牧那只能量大手，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洪荒意志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剧烈地波动起来！构成手掌的能量结构开始崩溃！
“洪荒…意志？！怎么可能！”秦牧的意念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甚至带着一丝…恐惧？他试图强行稳住化身，但那股源自龟壳的洪荒意志，带着一种对“空间不稳”的本能镇压之力，死死地“钉”住了那道空间裂痕，并沿着裂痕反向侵蚀着他的意志连接！
轰隆隆——！！！
整个废弃排水室剧烈震动起来！穹顶、墙壁、地面…无数道蛛网般的巨大裂痕瞬间蔓延！碎石混合着锈蚀的金属如同暴雨般落下！空间结构在秦牧意志、洪荒意志、以及暗牙之前引发混乱的三重冲击下，终于不堪重负，开始了大范围的崩塌！
这不是秦牧的攻击，而是空间本身的崩溃！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空间崩塌！快跑！”墨文最先反应过来，秦牧意志被洪荒意志暂时逼退带来的压力骤减，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一把抓起地上那块米粒大的神骸核心碎片，也顾不上龟壳了，朝着一个相对完好的巨大排污管道口亡命冲去！“老朱！跟上！”
老朱也强撑着爬起，紧随其后。
“林夜哥！”阿土看着悬浮在崩塌空间中的龟壳，急得大哭。
林夜也急了！龟壳是石龟的本源，更是阿土的护身符！他顾不得空间崩塌的危险，顶着砸落的碎石，朝着龟壳的方向扑去！
“喵！（别管了！碎片和石龟意识相连！它自己能回来！先保命！）”谛听焦急地嘶鸣，它看到那龟壳虚影在崩塌的空间中稳如泰山，甚至还在吸收逸散的空间乱流修补自身！
仿佛印证谛听的话，那悬浮的龟壳虚影猛地一缩，化作一道土黄色的流光，“嗖”地一下主动飞回了阿土怀里！入手温热依旧，只是那“镇狱”符文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走！”林夜再无犹豫，一手抄起虚弱的暗牙（它刚才那一下干扰似乎耗尽了刚恢复的一丝力气），一手拽起阿土，背起谛听，朝着墨文逃离的那个巨大排污管道口冲去！身后，整个排水室如同被巨兽啃噬般，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快速塌陷、湮灭！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失控的绞肉机，吞噬着一切！
噗通！噗通！
几人先后跳入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恶臭的排污管道！粘稠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顺着水流！往下！”墨文的声音在前面传来，带着呛水的咳嗽。
林夜屏住呼吸，死死抓住阿土和暗牙，在黑暗、冰冷、充满污秽的激流中随波逐流。谛听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真视之瞳在污水中勉强开启，指引着避开水中翻滚的杂物和尖锐的金属断茬。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和开阔感。水流也变得平缓。几人挣扎着爬出污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加庞大、如同地下湖泊般的巨大污水池边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
“暂时…安全了…”墨文瘫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大口喘着粗气，手里依旧死死攥着那枚神骸核心碎片，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疯狂光芒。
林夜也疲惫不堪，检查着阿土和御兽。阿土只是呛了几口水，紧紧抱着龟壳，龟壳上的“镇狱”符文己经彻底黯淡，但依旧温热。暗牙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谛听精神萎靡，真视之瞳关闭。
老朱伤得最重，断臂处又开始渗血，靠在墙上喘息。
“秦牧…不会善罢甘休的…这里…也不安全…”林夜喘息着说道。
“他当然不会。”墨文喘匀了气，坐起身，看着手中那枚暗金色的米粒碎片，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但他现在更头疼的，恐怕是那尊被惊动的‘洪荒祖宗’吧？嘿嘿…林夜，你可是放出来一个了不得的‘大宝贝’啊！”
他指的是石龟的意志！秦牧被洪荒意志逼退，甚至可能吃了点小亏！
就在这时。
“吱…（饿…老大…碎片…好香…）”昏迷的暗牙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鼻子朝着墨文的方向抽了抽。
墨文脸色一变，立刻将神骸碎片收好，警惕地瞪了暗牙一眼：“小东西，这东西你可不能再碰了！”
林夜也皱眉看着暗牙。它似乎对神骸碎片有着异常的渴望，这可不是好事。
然而，没等众人多喘几口气。
嗡…嗡…
阿土怀里的龟壳，突然极其微弱地、有规律地震动起来！同时，龟壳表面那道黯淡的“镇狱”符文，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喵…（有…有东西…在靠近…水底…很多…）”谛听虚弱地抬起头，漩涡瞳孔警惕地看向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污水池。“能量…很弱…但…很恶心…像…腐烂的电池…”
众人顺着谛听的目光看向污水池。只见原本相对平静的水面，开始冒起一串串密集的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水底大量聚集！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金属锈蚀和生物腐败的腥臭气息，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紧接着，一只只拳头大小、身体由生锈金属、腐烂管线、以及某种惨白色骨质物拼凑而成的、形态扭曲的“虫子”，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密密麻麻地从污水中爬了出来！它们的复眼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口器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朝着平台上的众人包围过来！
“机械腐尸虫！”老朱脸色难看，“旧城排污枢纽底层的‘清道夫’！靠吞噬金属垃圾和生物尸体为生！平时很懒散，但一旦被惊动…就是无穷无尽！”
显然，空间崩塌的巨大动静和众人身上残留的血腥味，惊醒了这些沉睡在污秽深处的“原住民”！
前有狼（秦牧），后有虎（空间崩塌），现在又冒出来一群打不死又恶心的“苍蝇”！林夜看着那潮水般涌来的机械腐尸虫，又看看身边疲惫不堪的伙伴，心中一阵无力。
“喵…（老祖宗…您倒是睡醒了…也露脸了…能不能…再给点力啊…）”谛听看着阿土怀里毫无反应的龟壳，无奈地吐槽道。
仿佛听到了谛听的抱怨。
嗡！
阿土怀里的龟壳，极其微弱地又震动了一下。这一次，一道几乎细不可查的土黄色光丝，如同探针般从龟壳中射出，极其精准地没入污水池深处…某个被大量机械腐尸虫覆盖的、不起眼的金属垃圾堆里。
在那垃圾堆深处，谛听的真视之瞳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以及…一丝熟悉的星辉光芒？
（第二十西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