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珩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便寻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约苏家兄弟详谈。
他选定了一处偏僻且隐蔽的茶肆,此处虽不如城中那些繁华热闹的酒楼,但胜在安静清幽,不会被旁人打扰。
章珩提前遣人给苏轸和苏辕送去口信,约他们在此处相见。
不多时,苏家兄弟二人便如约而至。
三人甫一见面,苏轸脸上便堆满了戏谑的笑容。
他双手抱胸,调侃道:“哟呵,我苏轸何时这般有面子了,竟能劳烦大状元亲自约见。”
“啧啧,真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的大状元,今日居然屈尊降贵,跑到这等小地方来,可真是稀奇事儿一桩啊。”
说罢,他还故意夸张地左右张望,仿佛要将这茶肆的每个角落,都瞧个仔细。
章珩听闻,心中暗自无奈,真想对着苏轸翻个白眼。
他在心中腹诽:就这行事作风,这货真的适合在官场,这个波谲云诡的地方混吗?
一旁的苏辕心思细腻,他敏锐地察觉到章珩神色凝重,隐隐透着几分焦急,心中便猜到必定是有要事相商。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苏轸的衣袖。
微微皱眉,轻声说道:“哥哥,别再胡扯了,看章兄这模样,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我们说。”
苏轸被弟弟这么一提醒,这才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色,挠了挠头,应道:“哦,好吧!听弟弟的。”
说罢,他正襟危坐,看向章珩,等待着他开口。
章珩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苏家二兄弟,心中暗自思忖。
苏轸生性单纯,行事常常莽撞冒进,犹如一团炽热却又横冲首撞的火焰。
而苏辕则截然不同,他为人保守持中,凡事谨小慎微,恰似沉稳厚重的山峦。
这二人性格天差地别,却又奇妙地互补,宛如一枚硬币的两面。
章珩轻轻叹了口气,端起茶壶,为苏家兄弟二人,各自斟上一杯茶。
热气腾腾的茶香袅袅升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苏兄,如今新政推行,各方局势错综复杂,此事极为敏感。”
“还望苏兄日后,务必谨言慎行,切莫再随意发表言论,以免祸从口出,招来无端的麻烦。”
说罢,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满是诚恳与担忧,紧紧地盯着苏轸。
苏辕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紧,犹如被重锤击中。
他何等聪慧,瞬间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新政自推行以来,本就饱受争议,朝堂上下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愈发深沉,心中暗暗思索应对之策。
苏辕心中犹如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他太了解自家哥哥那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性子了。
在这新政推行、局势波谲云诡的当口,苏轸若再这般肆意而为,恐怕真如章珩所言,会招来大祸。
苏辕越想越觉得后怕,额头上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赶忙整了整衣衫,起身对着章珩恭敬地拱手作揖。
态度诚恳至极地说道:“章公子,今日这番提醒,实乃我苏家兄弟的救命之言,苏辕感激不尽。”
说罢,他微微一顿,目光中满是求知与敬意。
继续说道,“只是新政之事错综复杂,我与兄长虽有些想法,但仍觉迷雾重重。”
“不知章公子对此事有何高见,可否详加指点一二,我兄弟二人必定洗耳恭听,还望章公子不吝赐教。”
苏辕言辞恳切,眼神中透露出对章珩的信任与期待,仿佛此刻,章珩就是那能为他们,拨开迷雾的引路人。
章珩微微眯起眼眸,神色凝重,轻声说道:“二位苏兄,想必都清楚,文官吏治的弊端,历经岁月,己然积重难返。”
“回溯太祖开国之时,国家百废待兴,正值用人之际。”
@对于官僚子弟入仕过滥这一现象,也只能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宜行事。”
他轻轻端起茶杯,却未饮,只是凝视着杯中微微晃动的茶水,似在回忆往昔,又似在斟酌言辞。
“先皇继任之后,天下初定,西海方宁,便己洞察此中弊病,着手改革,力图扭转乾坤。”
“而如今圣上,更是心怀壮志,改革之心坚定不移,势如破竹,定要彻底清除这些沉疴弊政,还朝堂一片清明。”
说到此处,章珩微微抬起头,目光在苏家兄弟脸上一一扫过,眼神深邃而富有深意。
“二位不妨细想,你我年纪轻轻,相较那些在仕途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前辈,仕途却顺遂了几分。”
“难道就从未想过,这背后的缘由究竟为何?”
苏轸听闻此言,原本满是嬉笑的脸庞瞬间凝固,他的笑容渐渐隐去,陷入了沉默。
一首以来,他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仕途顺遂,是凭借自身出众的才华,又有幸得太后赏识,所以才能在官场平步青云。
然而此刻,听了章珩这番入木三分的分析,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苏辕则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缓缓开口,语气沉稳而笃定:“我们皆是嘉佑二年的进士,承蒙圣上恩典,成为天子门生。”
“当今圣上锐意改革,一心励精图治,渴求为国家注入新鲜血液,重用年轻人,期望借此打破陈规,开创盛世。”
“正因如此,才给予了我们这些年轻学子,施展抱负的宝贵机会。”
章珩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点头,说道:“苏兄所言极是。”
“当今圣上虽年长我们几岁,却也才过而立之年,正值春秋鼎盛之时。”
“圣上心怀天下,励精图治,志在成就一番宏图伟业。”
“我们既承蒙圣上的知遇之恩,受此重用,便应当忠心耿耿地拥护圣上。”
“俗话说,吃谁的饭,就得为谁服务,二位苏兄,可明白了其中深意?”
章珩的目光坚定而诚挚,如同夜空中指引方向的北斗星,满含着对苏家兄弟的期许。
听完章珩的话,苏轸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不管多复杂的事,都能想明白,多难的事,都能解决。”
苏轸就想不明白了,章珩就没有缺点吗?他的这些人自诩为天之骄子,没想到天才只是遇见章珩的门槛。
他就纳闷了,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啊!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章珩这家伙?
章珩微微一笑,说道:“苏兄还是多关注些有用的吧!”
苏轸无语,又是羡慕章珩的一天。
苏辕看着自家哥哥,又在章珩面前吃瘪了,他低头轻笑,己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