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崖转身带着自己的飞虎营和一千五百玉勇枪骑向着黎阳方向打马而去。
对方没有走远,以他们的马力很容易追上。
而后她才将目光投向了北方。
萧踏岭一行人逃窜时卷起的烟尘,在旷野上格外显眼。
她没有下令全军追击,只是轻轻一夹马腹。
乌骓马会意,迈开西蹄,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剩余的五百亲卫也跟在飞霄的身后。
他们跑得并不快,甚至比不上那些辽军战马的亡命冲刺,但他们始终牢牢跟在辽军身后。
一人一马,就这么吊在萧踏岭数万人的逃亡队伍后面,像个悠闲的猎人,在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这场诡异的追逐,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们很累不敢停,因为身后那五百余骑的影子,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那道为首的身影就像是催命的阎王,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她不进攻,也不靠近,就那么跟着。
这种无声的压迫,比千军万马的喊杀声还要可怕。
就这样跑了许久,萧踏岭的脑子终于从一团浆糊中理清了思路。
他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再跑下去,不用对方动手,他这几万人马自己就先散了。
“石抹海住!”
萧踏岭勒住马,对着身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将领嘶吼
“你带本部五千人,为大军殿后!挡住他们!只要半个时辰!”
被点到名字的彰武军统军使石抹海住脸色瞬间煞白,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看着萧踏岭那要吃人的眼神,他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末将……遵命!”
石抹海住带着本部兵马,脱离了逃亡的大队,在旷野上重新整队。
这些士兵们没有见过飞霄那一箭破城的壮举,反而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就被这么点骑兵追那么久,任谁都不好受
他们早就想回头打飞霄了。
五千人对五百人,优势在我!
当他们在石抹海住的带领下充满信心的列阵迎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主将一个照面就被腰斩,紧接着骑兵发动冲锋,彰武军的阵列瞬间崩溃。
五百玉勇枪骑如同烧红的烙铁,轻而易举地烫穿了这块牛油。
他们甚至不需要刻意劈砍,只需平端着长枪,借着马力向前平推,挡在前面的一切都会被洞穿、撕碎。
一场所谓的阻击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五千人的殿后部队,死的死,降的降,逃的连滚带爬,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萧踏岭没有放弃挣扎。
他先后七次整队,或分兵阻击,或设伏骚扰。
可无论他用什么计策,身后那支队伍总能轻易化解。
每一次失败,都让辽军的士气跌落一分,让萧踏岭的绝望加深一寸。
到了最后,辽军士卒们己经麻木了。
他们不再回头,也不再听从将领的呼喝,只是机械地向前跑。
身后那不紧不慢的马蹄声,成了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萧踏岭和他手下的马,都己经到了极限。
战马口吐白沫,脚步踉跄;士兵们汗如雨下,肺里火烧火燎,握着缰绳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就连萧踏岭本人,也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终于他们无路可逃,因为他们看到了一条河挡在了他们面前。
很多年后,史家在编写这段历史时只用了一百余字——
辽南院大王萧踏岭、监军塔尔、其子华格、辽皇十弟耶律德琳、彰武军统军使石抹海住、天武军统军使令衮图民、天德军统军使详衮堂古等三十余将俱殁于阵。
辽人慌不择路,互相践踏,万人投河,汴水为之断流。
时辽皇八子耶律休哥几不能出,然天忽落大雪,狂风蔽日,目不能视,王师乃还
耶律休哥,仅以身免。
辽人畏之,呼霄为神威飞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