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媒体，车子绕了远路，从足协总部的地下停车场进入。
电梯上升到十八层，季阳的心跳随着楼层数字的增加而加速。当电梯门打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走廊里挤满了记者，闪光灯像暴风雨中的闪电一样此起彼伏。
"靠拢！别单独回答问题！"莫远低声命令，然后带头走向听证大厅。
足协的听证大厅像个小型法庭，正前方是七人组成的评审团，中间是发言席，周围是媒体区和公众席。季阳看到林雪坐在记者席第一排，正冷静地记录着什么。
"全体起立。"工作人员宣布，"新港市足球协会特别听证会现在开始。审理事项：'曙光计划'训练方法合规性调查。"
评审团主席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推了推眼镜："莫远教练，请你先陈述这个计划的初衷。"
莫远走到发言席，声音平静得可怕："足球正在失去灵魂。青训体系生产出的球员像流水线上的产品，技术标准但缺乏创造力。'曙光计划'旨在寻找那些被传统体系淘汰，但拥有独特天赋的球员，通过特殊方法激发他们的潜力。"
"特殊方法包括手铐训练？"一位评审成员尖锐地问。
"包括强制同步训练，是的。"莫远面不改色，"科学研究表明，肢体同步能增强团队默契。手铐只是工具之一。"
听证会进行了两小时。莫远冷静地回答每一个刁钻的问题，出示各种研究报告和训练数据。但当评审团问到二十年前的事件时，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这与本次听证会无关。"
"根据报道，"评审主席翻看文件，"你曾在类似训练中导致学员永久性伤害。这是否影响了你的训练理念？"
莫远的右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不得不把它按在桌上："那篇报道是谎言。我从未伤害过任何学员。"
"那么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一位女评审追问，"医疗记录显示你的右手神经损伤是外力所致。"
会议厅安静下来。季阳屏住呼吸，看到莫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下一个问题。"莫远生硬地说。
评审团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主席转向球员们："我们需要听取学员的亲身体验。季阳选手，请你发言。"
季阳没想到会第一个被点名。他僵硬地走到发言席，感觉几百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盯着他。
"季阳选手，"女评审和蔼地问，"报道称你称这种训练为'虐待'，你能详细说明吗？"
季阳的喉咙发紧。他看了一眼莫远，教练的眼神深不可测；又瞥见陈启，富二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句话被断章取义了。"季阳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我说的是'足球不是虐待。是给被抛弃的人第二次机会。'"
评审团成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能具体描述一下训练内容吗？"另一位评审问。
季阳深吸一口气，突然决定抛开那些准备好的套话："我们凌晨西点起床跑步，被手铐锁在一起踢球，训练到肌肉抽筋，呕吐..."他停顿了一下，"但我们也学会了互相理解，创造了职业梯队都防不住的配合。是的，训练很苦，但..."
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但比起被放弃的痛苦，这种苦算什么？我在加入前是个送外卖的，陈启是被青训营开除的富二代，赵浩因为社交恐惧被球队放弃...莫教练是唯一给我们机会的人。"
会议厅鸦雀无声。季阳看到林雪停下了笔，抬头首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