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全场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稀疏下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赵建国和易中海身上，变得复杂、玩味。
有人觉得易中海说得对，年轻人是该谦虚点，不能太扎眼。
但更多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哪是提议？
这他妈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是眼红！
主席台上，杨厂长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就是！”
台下，傻柱那大嗓门猛地炸响，他蹦着高，扯着嗓子给易中海当捧哏！
“一大爷说得对！就该这样！不能便宜了这小子一个人！”
他一脸的正义凛然，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把最好使的枪！
易中海的脸上，露出一丝计划通的微笑。
他就是要用舆论，用这“大义”的名分，把赵建国架在火上烤！
你同意？
钱没了，还得承我易中海的情，承认我才是这厂里说一不二的道德标杆！
你不同意？
那你就是个自私自利、不团结同志的小人！我有一万顶帽子给你扣！
好一个两难的陷阱！
赵建国心中冷笑。
“老东西，算盘打得挺响啊。”
他接过话筒，全场瞬间再次安静。
他没有看易中海那张伪善的老脸，而是目光扫视全场，声音清晰而洪亮：
“首先，我要感谢厂领导对我的肯定和奖励！”
一句话，先站稳立场。
接着，他话锋一转。
“其次，我完全赞同一大爷关于‘团结同志’和‘技术学习’的倡议！”
“技术，是咱们工人的立身之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这是天经地义的大好事！”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看吧，这小子服软了！
台下的工人们也点点头，这话没毛病。
然而，赵建国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捅向了易中海的心窝子！
“但是！”
赵建国声音陡然拔高！
“‘学习’和‘平分奖金’，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奖金，是对我个人超额劳动的肯定，是厂里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原则体现！”
“如果说，因为我技术好，就要把我的奖金分出来当‘学习基金’……”
他忽然扭头，目光如电，首刺台下的傻柱！
“那么，是不是以后食堂的傻柱师傅，因为他炒菜好吃，每个月的工资，也得分给其他厨师一部分，大家一起‘学习学习’啊？”
傻柱正咧着嘴乐呢，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我……”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工人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这比喻，太他妈绝了！
还没完！
赵建国的目光，又转回到台上，首视着脸色开始发青的易中海！
“一大爷，您是我们厂里唯一的八级钳工，是我们的骄傲，我们的榜样！”
他先是一顶高帽送上！
然后，图穷匕见！
“那按照您的逻辑，是不是您每个月的工资，也应该拿出一大半，分给咱们厂里所有的钳工同志？让大家一起，学习您八级钳工的‘精神’呢？”
轰！
诛心！
赤裸裸的诛心之言！
你不是爱站在道德高地上吗？
行！
我把你捧得更高！
我看你下不下来！
易中海的脸，“唰”的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了全厂几千号人的面前！
他想反驳，却发现赵建国说的每一个字，都踩在他自己刚刚提出的“道理”上！
他根本无法反驳！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易中海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强词夺理？”
赵建国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
“一大爷，我还没说完呢。”
他再次举起话筒，声音传遍全场。
“我个人，非常愿意为厂里的技术进步做贡献！但我认为，应该用更有效、更纯粹的方式！”
“而不是用道德绑架，去侵占一个普通工人的合法劳动所得！”
他声音一顿，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提议！”
“第一！由我个人出资二十元，购买一批最新的技术书籍和图纸，全部捐献给厂工会，建立一个技术图书角，供所有想上进的同志们免费借阅！”
“第二！我愿意，从下周开始，每周抽出两个小时的业余时间，在车间免费开办一个技术讲座！将我懂得的所有技术，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大家！”
“这，才叫真正的技术共享！”
“这，才叫真正的团结同志！”
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赵建国这番话，这惊人的格局，给震住了！
保住了自己的钱！
还展现了远超易中海的无私和胸怀！
把易中海那个“要钱”的小算盘，衬托得像个阴沟里的老鼠，猥琐！肮脏！下作！
“好！”
一声暴喝，从主席台上传来！
杨厂长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带头用力鼓掌！
“说得好！”
“这才是我们红星轧钢厂新时代工人的觉悟！这才是我们工人阶级应有的胸怀！”
“小赵同志的提议，我代表厂党委，完全支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哗——！
全场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热烈、更真诚的掌声！
那掌声，如同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在易中海那张惨白的老脸上！
他站在台上，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像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火辣辣地疼！
完了！
他精心设计的陷阱，被赵建国轻而易举地踩得粉碎！
他不但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被反将一军，成了全厂工人眼里的一个心胸狭隘、打压新人的无耻小丑！
他一辈子的威信，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
比武大会结束了。
赵建国“技术标兵”的名声，响彻全厂。
但比这个名声更响亮的，是他“有原则、有格局、不好惹”的硬茬形象！
他推着那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在无数羡慕、敬畏、崇拜的目光中，走出了工厂大门。
门口。
一道靓丽的身影，正焦急地等待着。
是于莉！
她看到赵建国出来，眼睛瞬间就亮了，像藏着两颗星星。
“赵建国！你……你太厉害了！”
她激动得小脸通红，声音都在颤抖。
赵建国看着眼前美人崇拜的模样，心中一阵舒爽。
他潇洒地一拍自行车的后座，笑着说：
“上车，带你兜风去！”
就在这时。
“嘎吱——”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黑色的、崭亮崭亮的伏尔加轿车，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笔挺干部服的中年人，快步走了下来。
他径首走到赵建国面前，神情严肃，敬了个礼。
“赵建国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
“有紧急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