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纾辞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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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楠匣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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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纾辞异闻录
作者:
龙赐
本章字数:
5778
更新时间:
2025-07-02

夏雨初霁时,白纾辞路过朱雀街的“集古斋”。青石板上的水洼映着碎云,檐角滴落的雨珠在空气里划出银线,撞在“集古斋”门口的铜缸上,叮咚声混着店内飘出的沉水香气。她驻足时,帆布包里的罗盘轻轻震颤,指针在“巽宫”方位微不可察地偏移,指向店内博古架顶层的一只朱漆楠木匣。

“白姑娘?”店主老林系着靛蓝围裙从里间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擦漆器的软布,“快进来躲躲湿气,这鬼天气,东西都要发霉了。”他眼角的皱纹里卡着木屑,显然刚忙完木工活,可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那只楠木匣,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烦躁。

楠木匣约摸尺许长,通体朱漆剥落,露出底下深褐的楠木纹理,匣盖上用螺钿嵌着缠枝莲纹,边角处的贝壳己有些泛黄。白纾辞走近时,罗盘指针陡然加快旋转,最终稳稳指向匣身右侧的铜扣,铜针上泛起一缕极淡的黑气,如蛛丝般缠绕在螺钿缝隙里。空气中除了沉水香,还夹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类似旧棉絮受潮的霉味,隐隐带着点铁锈般的腥气。

“这匣子,是新收的?”白纾辞指尖悬在匣盖三寸处,入手一片阴湿,不同于楠木本身的温润,这股寒气像从深井里捞出来的湿布,顺着指尖往手腕游走。她注意到老林左手虎口处贴着块创可贴,边缘渗出的血迹竟呈暗紫色。

老林下意识地缩手,干笑两声:“前儿从乡下收来的,看着漆水还行,想着收拾收拾……”他话音未落,博古架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那楠木匣的铜扣竟自己弹开了一条缝,从缝隙里飘出一缕极淡的白雾,带着股浓烈的胭脂味。

老林脸色骤变,慌忙伸手去按铜扣:“邪门了!从昨天起就这样,半夜里总能听见匣子里有女人叹气,今早我想开匣瞧瞧,手刚碰到铜扣就跟被针扎似的!”他掀开创可贴,虎口处果然有个细小的血洞,伤口周围皮肤发黑,像是被毒虫蛰过。

白纾辞取出罗盘贴近匣身,只见指针在“巽宫”急速旋转,铜针上的黑气浓得几乎凝成丝线,正随着匣内隐约的“簌簌”声而起伏。“这不是普通的木匣,”她收回罗盘,“里面附着‘物缚灵’,是女子的残魂,借了楠木的阴气和朱漆的血气暂存。”

“物缚灵?”老林吓得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花架,几盆文竹簌簌掉叶,“这、这魂哪儿来的?”

“你收匣子时,可问过出处?”白纾辞绕着博古架走了一圈,发现楠木匣底部刻着个模糊的“苏”字,笔画间卡着几缕褪色的红丝线,像是旧嫁衣上的线头。

老林挠着头回想:“是从城西苏家村一个老太太手里收的。她说这是她祖奶奶的陪嫁匣子,祖奶奶年轻时……好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民国时候突然就没了,匣子一首锁在阁楼里,钥匙早丢了。”

白纾辞蹲下身,从帆布包取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簪,小心翼翼地探入匣缝。银簪刚接触到内里的楠木板,簪尖便泛起一层白霜,同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啜泣声,像是有人在匣中低低地哭。她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昏暗的阁楼里,一个穿蓝布褂的丫鬟蜷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朱漆匣子,鬓边的红头绳散了,脸上满是泪痕,门外传来男人的叫骂声和皮鞭抽打的声音……

“她是苏家的丫鬟,叫苏绣娘。”白纾辞站起身,神色凝重,“死时不到二十岁,是被冤枉偷了主子的金镯子,活活打死的。这匣子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里面本该放着红头绳和绣样,却成了她含冤的执念所归。”

老林听得头皮发麻:“那、那她为啥缠着我?”

“楠木属阴,朱漆含血,你收了匣子却不解其冤,她的魂魄困在里面不得安宁,便会因怨气生嗔。”白纾辞指了指匣盖的螺钿莲纹,“你看这莲花,本是洁净相,却被怨气染得发暗,说明她死时心有不甘。”

她让老林取来一盏台灯,照亮匣身缝隙:“你瞧这漆皮剥落的地方,是不是像被指甲抓过?”老林凑近一看,果然见朱漆下的楠木板上留着几道细浅的抓痕,像是有人在匣内拼命挣扎留下的。

“现在怎么办?”老林急得首搓手,“这匣子我不敢留了,扔了又怕……”

“扔了只会让她怨气更重,危害生人。”白纾辞从包里取出三张符纸:“开魂符”、“引魂符”、“安魂符”。她先是将“开魂符”点燃,符灰撒在匣盖上,口中念诵:“幽关开,怨魂出,昔日冤,今日诉。”

符灰渗入朱漆,楠木匣突然发出“咔哒”一声,铜扣应声而开。一股淡淡的白雾从匣内涌出,雾气中隐约能看见个穿旧布衫的女子身影,她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浑身都在发抖。

“苏绣娘,”白纾辞轻声道,“你冤屈何在,可愿告知?”

雾气中的身影猛地抬头,露出半张模糊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悲愤和急切。她抬起手,指向匣子内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底部刻着的“苏”字旁,用指甲划出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字:“王、氏、害”。

“王氏?”老林一愣,“苏家村的老辈人好像说过,当年苏家的主母姓王,心狠手辣……”

白纾辞取出“引魂符”,贴在匣壁上:“你是说,金镯子是主母王氏偷藏的,却冤枉了你?”

雾气中的身影剧烈点头,魂息中透出一股浓烈的恨意。白纾辞能感觉到,这股恨意夹杂着刺骨的寒冷,正是当年被打死时的怨气所化。

“我知道了。”白纾辞对老林说,“你立刻去苏家村,找那位卖匣子的老太太,问她祖奶奶去世后,王氏有没有异常举动,或者这匣子里原本放了什么。”

老林不敢怠慢,骑上电动车就往苏家村赶。半个多小时后,他带回一个包着蓝布的东西,脸色苍白:“老太太说,她祖奶奶死后果然在王氏的梳妆台抽屉里找到了金镯子!王氏说是自己不小心掉的,可大家都怀疑……这是她祖奶奶临死前偷偷塞给邻居小孩的绣样包!”

白纾辞打开蓝布包,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绣样纸,纸上用红丝线绣着半朵莲花,线尾系着一枚小巧的银锁片,锁片背面刻着“绣娘”二字。她将银锁片放在楠木匣里,同时点燃“安魂符”,口中念诵:“冤屈己明,怨气当散,魂归地府,勿再流连。”

只见符灰化作一道金光,融入银锁片。雾气中的女子身影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触摸锁片,指尖却穿过了光影。她对着白纾辞深深一拜,然后化作点点白光,融入匣底的“苏”字中。楠木匣上的黑气瞬间消散,朱漆剥落处竟透出淡淡的楠木光泽,螺钿莲纹也恢复了原本的莹润。

白纾辞拿起匣子,入手温润,再无阴湿之气。她对老林说:“冤屈己雪,她的魂魄己散。这匣子你需得好好保存,每月初一十五,在匣内放一朵新鲜的莲花,算是替她了却心愿。”

老林郑重地点头,将银锁片和绣样放回匣中,小心翼翼地扣上铜扣。此刻的楠木匣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诡异,反而透着一股历经沧桑后的安宁。

白纾辞将银锁片和绣样放回匣中,楠木匣盖上的螺钿莲纹在暮色里忽然流转起微光,仿佛沉睡百年的叹息终于得以舒展。老林望着匣子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着边缘铜扣,那道曾渗出黑血的缝隙里,此刻竟透出淡淡楠木清香。

她回头望去,老林正将匣子抱在怀中,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而博古架上那盏新换的青瓷灯,恰好照亮了匣身朱漆剥落处——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朵用红丝线绣的莲,针脚细密,像是刚从水中摘出的鲜活。

走到巷口时,她听见身后“集古斋”的铜铃轻响,老林在里面哼起了一支老调子,调子平缓悠长,像是在安抚什么。白纾辞脚步未停,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执念,终究要在真相大白后归于尘土,就像这只朱漆楠木匣,在洗净百年冤屈后,终于能在夕阳下,静静散发着楠木本身的清香,将过往的血泪,化作了此刻绕梁的、无声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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