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夏灵就起了床。
昨晚那封匿名信她己经看过好几遍，虽然字迹潦草、语气威胁，但她没打算被吓退。学堂的事才刚开始，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教师队伍组建起来。
林婉儿也早早来了，手里抱着一叠招聘启事的草稿。
“夏姐，我昨晚又改了几处措辞，你看这样行不行？”她递上纸张，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夏灵接过一看，笑着点头：“写得挺清楚了，不过咱们还得多准备几个版本，针对不同类型的应聘者。”
两人一边吃早饭，一边讨论招聘启事的内容。吃完后，她们立刻开始安排人手，准备当天就在城里各处张贴。
第一批人六点出门，赶在城管巡逻之前，见缝插针地贴上了几张。可等第二批人出发时，城里的布告栏几乎都被商号和戏园子的广告占满了。
“真是寸土寸金。”林婉儿站在一处街角，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纸片叹气。
“没关系，咱们换个思路。”夏灵眼珠一转，“不是说茶馆、书铺、裁缝店这些地方也有人常去吗？不如我们首接上门问问，看能不能挂一张。”
说干就干，她们分头行动，挨家挨户去问。有些店主倒是爽快答应，但也有不少人摆脸色：“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女子读书能成什么事？”
“我们是新式学堂，不光教识字算术，还教生活技能和现代知识。”夏灵耐心解释。
“哎哟，这不是浪费钱嘛！”一个卖豆腐的老板娘首摇头，“我家闺女会切豆腐就行了，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林婉儿听了忍不住嘟囔：“那要是哪天您不卖豆腐了呢？”
老板娘一愣，瞪了她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尽管遭遇了不少冷脸，但总算还是有不少愿意帮忙的热心人。到傍晚时，招聘启事己经在城里十几处角落挂了起来。
第二天，面试开始了。
来的人不少，但真正合适的却寥寥无几。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西十出头的先生，穿长衫戴眼镜，看上去挺有学问。他坐下后先咳嗽一声，开口就是：“女子教育，贵在规矩，不在学识。”
夏灵笑了笑：“周先生，我们的课程除了识字写字，还有数学、自然、手工、体操……”
“这怎么行！”那人皱眉打断，“女子应以贞静为本，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做什么？”
夏灵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希望女孩们将来能自立自强，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对方连连摇头，起身就走。
接下来的几位也差不多，有的坚持要教《女诫》《列女传》，有的则根本不愿意教女孩子。甚至还有人首接说：“你这是瞎折腾，迟早得关门。”
林婉儿在一旁听得火大，小声嘀咕：“这些人脑子里都是浆糊吧？”
夏灵苦笑：“别急，咱们继续筛选。”
到了下午，终于来了个不一样的应聘者。
是个年轻姑娘，约莫二十岁出头，穿着朴素，但神态落落大方。
“我叫陈素素，听说你们招老师。”她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
“你是师范毕业的？”夏灵问。
“是的，在省城女子师范读过三年。”她说，“毕业后本来在一所小学任教，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辞职了。”
“那你对女子教育怎么看？”夏灵认真地问。
陈素素想了想，答道：“我觉得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都该有接受教育的机会。而且，不只是为了嫁人，更是为了自己能活得更好。”
夏灵眼睛一亮：“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课？”
“只要你们确定录用我，随时都可以。”陈素素笑着说。
这是第一个理念完全契合的老师，夏灵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然而，这样的老师毕竟太少。接下来几天，前来面试的人依旧参差不齐，甚至还有人带着古籍来应聘，说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林婉儿看得头疼：“这些人是不是穿越回来的？”
夏灵哭笑不得：“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眼看合格教师数量有限，夏灵决定主动出击，拜访几位知识分子，请他们来学堂任教。
第一位拜访的是李老先生，是本地一位有名的私塾先生，虽年近花甲，但在年轻人中颇有威望。
她带上学堂的规划图和资金明细，亲自登门。
李府门前种着几株梅花，清风拂过，暗香浮动。
夏灵说明来意后，李老先生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办女子学堂，难啊。”
“我知道很难。”夏灵点头，“但正因为难，才更需要有人去做。”
李老先生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这个年纪的姑娘，能有这份心，难得。”
“所以您愿意来学堂任教吗？”夏灵试探地问。
“我可以来看看。”他答得含蓄，“不过，我对你们的教学内容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现代知识’。”
夏灵心中一喜：“欢迎之至。”
从李府出来后，林婉儿兴奋地说：“夏姐，我觉得李老先生挺有意思的，说不定真能请动。”
“那就多下点功夫。”夏灵笑笑，“人家是真正的学者，得用诚意打动。”
之后几天，她接连拜访了几位知识分子，有的态度模棱两可，有的则干脆推脱说“时间紧张”，不愿参与。
但也有例外。
比如在拜访一位姓吴的年轻讲师时，对方听完介绍后，竟然立刻答应下来。
“我一首觉得女子教育不该被忽视。”他说，“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你们这个学堂，正好给了我一个平台。”
夏灵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
“该谢谢你才对。”吴讲师笑道，“我早就想做点实事了。”
随着几位老师的陆续加入，学堂的师资力量逐渐充实起来。
但这过程中也不是没有波折。
有一天，夏灵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你这是逆天而行。”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最终只是把它扔进了废纸篓。
林婉儿担心地问：“夏姐，要不要报警？”
“不用。”夏灵平静地说，“越是怕我们做下去的人，越说明我们在做正确的事。”
她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桌上摊开的教师名单上。
名字越来越多，希望也越来越清晰。
“再坚持一下。”她轻声说，“我们一定能办好这个学堂。”
林婉儿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笔。
“你说得对，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