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骄陨落,道心粉碎
残月像枚生锈的铜钉,死死钉在天幕上。
破庙前的断垣残壁被月光浸得发青,赵子昂跪坐在碎石堆里,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望着自己练气中期的修为,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漫开——方才被郑文灿碾碎道心的痛楚还在识海翻涌,可更疼的是,他听见山脚下茶棚里传来的哄笑,看见那些从前对他躬身行礼的杂役,此刻正指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
"你不过是个被逐出师门的杂役,凭什么羞辱我!"他突然暴喝一声,踉跄着起身。
腰间佩剑"映雪"嗡鸣出鞘,剑气扫过地面,将半块磨盘大的青石板劈成两截。
碎岩飞溅,有块擦着郑文灿的衣襟落在脚边,却只换来对方眉梢微挑。
林红袖倚着残墙,指尖绕着一缕火红色狐毛轻笑:"阿灿,你看这疯狗,被抽了脊梁骨还敢龇牙。"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尾音却像淬了毒的针,扎得赵子昂太阳穴突突首跳。
郑文灿负手而立,月光在他肩头镀了层冷霜。
他望着赵子昂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太玄门药园,这个被称作"外门第一天骄"的少年,曾将他精心照料的灵草连盆踹翻,溅了他满裤脚泥:"杂役也配碰三品灵植?
你当这是你家后院?"
"因为你太容易被看穿了。"他开口时,声音轻得像片落在刀刃上的雪,"你挥剑时手腕总先抖半寸,出剑路线永远绕着左胸——那是你十岁时被妖兽抓伤的旧伤,对吧?"
赵子昂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上个月与青丘门弟子比剑,对方确实是照着左胸虚刺,逼得他手忙脚乱。
难道这杂役...一首在观察他?
"你攻得越狠,破绽就越大。"郑文灿往前半步,靴底碾碎块碎石,"周明轩给你培元丹时,你眼睛亮得像饿了三天的野狗;长老夸你'百年不遇'时,你连道谢都在抖——你所有的底气,都是别人给的。"
林红袖漫不经心抚过腰间银铃,清脆声响混着郑文灿的话,像两把锤子交替砸在赵子昂心上。
她忽然歪头:"你猜他为什么不杀你?
因为杀了你太便宜,他要让全仙域知道——"她顿了顿,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把弯刀,"曾经踩碎杂役尊严的天骄,现在连自己的道心都守不住。"
赵子昂的攻势陡然变了。
他不再追求凌厉,剑招开始杂乱无章,劈向郑文灿的每一剑都带着股子疯劲。
但正如郑文灿所说,他的手腕总会先于剑锋轻颤,左胸的旧伤让他每刺出七剑,必定要侧过身去卸力。
郑文灿甚至没动用法术,只凭步法在剑影里游移,衣摆都未沾半点尘。
"你所谓的天才,只是别人给你贴的标签。"郑文灿的声音突然沉下来,"若周明轩收回丹药,若长老们不再夸赞,你猜你连炼气七层都保不住?"
赵子昂的剑势滞了滞。
他想起三日前在演武场,周明轩拍着他肩膀说"子昂的进步,我看在眼里",可转头就把新得的五品聚灵丸给了内门的陈师弟。
当时他安慰自己"大师兄事务繁忙",现在想来,那枚本该属于他的丹药,何尝不是另一种施舍?
"你连失败都不敢面对,凭什么称自己为强者?"郑文灿的话像根细针,精准戳进他最隐秘的恐惧里——三个月前他与陈师弟比剑败北,明明是对方用了禁术,他却不敢声张,只敢躲在闭关室里哭。
赵子昂的剑"当啷"坠地。
他望着自己发抖的双手,突然想起药园里被他踹翻的灵草,想起那些被他辱骂的杂役,想起方才道心破碎时,脑海里反复回响的"废物"二字。
月光照在他脸上,照出满脸的冷汗,照出眼底摇摇欲坠的光。
郑文灿的指尖泛起幽黑魔气。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目标道心松动,是否激活'道心破碎'?"他勾了勾嘴角——这是系统给他的第一个主线任务,踩碎十个天骄的道心,而眼前这个,正是最好的开胃菜。
无形的精神冲击如浪涛般涌出。
赵子昂突然捂住脑袋,指甲在额角抓出血痕。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识海回荡:"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个靠别人施舍的废物...我永远比不上郑文灿..."他的修为开始崩溃,金丹期的气海像被扎破的气球,灵气疯狂外泄,眨眼间便跌回练气中期。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只会成为笑话。"郑文灿弯腰拾起"映雪",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轻轻一折,精铁打造的剑脊发出刺耳的呻吟,断成两截。
"不——!"赵子昂扑过来要抢,却被林红袖抬脚踹在胸口。
他撞在断墙上,看着那半截剑被抛进庙后的乱石堆,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爬起来时,膝盖在碎石上擦得血肉模糊,却顾不上疼,跌跌撞撞往林子里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跑得倒快。"林红袖甩了甩袖中银铃,转身时发间狐毛扫过郑文灿手背,"不过这样也好,他越狼狈,消息传得越快。"
庙后的老槐树上,黑袍人望着这一幕,指尖在腰间玉牌上敲了三下。
玉牌里传来沙哑男声:"需要动手吗?"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记录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郑文灿的"恶值"进度,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不必,他比我们想象的更有意思。"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己融入晨雾。
次日清晨,太玄门山脚下的茶棚里,茶博士敲着茶碗说得唾沫横飞:"你们是没看见那场面!
赵子昂的剑都被折断了,人跟条丧家犬似的往林子里钻!"
"嘘——"隔壁桌的灰衣修士压低声音,"我师侄在天罗阁当差,说那郑文灿使的是'道心破碎'的邪术!
现在各宗都在请心修长老守着天骄呢!"
"邪术?"茶棚里有人冷笑,"我家小子在太玄门当杂役,说赵子昂从前没少欺负人。
现在被收拾了,倒成邪术了?"
议论声飘出茶棚,飘上太玄门的青石阶。
周傲天站在演武场中央,手中玉杯"咔"地裂开道细纹。
他望着下方跪着的外门执事,声音像浸了冰的刀:"悬赏一万灵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执事额头抵着地面,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想起方才收到的传讯——不止太玄门,青丘门、紫霄门的长老都发了话,要联合围剿郑文灿。
可谁都没提,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杂役,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此时的郑文灿正站在山巅,望着东方渐起的朝阳。
林红袖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发间的狐毛被晨风吹得轻扬:"接下来,你要挑战谁?"
郑文灿摸出储物袋里的虎头鞋,王婶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小灿啊,这世道太苦,你若要做那翻云覆雨的,便翻得彻底些。"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太玄门山门,鬼手在掌心凝成实质,嘴角扬起抹邪魅的笑:"周明轩。"
晨雾中,传来小狐狸精的呼唤:"公子!
红袖姐姐!
早饭煮好了!"林红袖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山下走,发间银铃叮当作响。
郑文灿望着她的背影,又望了望被朝阳染金的天空,低声道:"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