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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裴铮——！！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林晚晚癫狂泣血的尖叫，像指甲刮过玻璃，每一寸空气都浸透了她的恐惧。
苏念僵在原地。
指尖发麻。
那张薄纸。
那个冰冷的蛇形徽记和字母L。
裴铮递来的试管。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
里面的暗红颗粒……是仇人儿子的骨髓？
那个三岁的孩子？
裴铮做了什么？！
巨大的冰寒和惊怒在血管里凝结！视线像烧红的针尖，狠狠刺向裴铮！恨意和灭顶的恐惧快要撕裂她！
裴铮冷漠的目光越过苏念。
他指尖轻描淡写地一转玻璃试管。
淡黄色液体包裹的暗色颗粒。
清晰映着病床上糖豆灰败的小脸。
“签。或者看着她死。”
选择？
苏念的牙齿深陷下唇。
铁锈味在舌尖弥漫。
目光死死咬在裴铮指间那支试管上。
仇人的血。
还是女儿的命？
恨意化作岩浆在血管里奔突！
她的女儿！
她唯一的光！
被这群毒蛇环伺……
巨大的不甘和恐惧绞碎心脏！
“呃……”
急促的气息卡在喉咙。
冰冷的纸张如同枷锁贴在指尖。
放弃……一切主张权利……
她有什么可主张？！
但糖豆……
心脏被无形的手死死攥紧！痛得无法呼吸！
笔尖悬停在乙方空白处。
颤抖。
比山沉重。
轰隆隆——！
病房厚重的门被一股巨大而稳重的力量猛地撞开！
“阿琛！！”
炸雷般的低沉男音带着失态的惊惧轰然撞入！
顾洪涛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骤然降临的铁塔！他拄着黄花梨手杖，但脚下的速度丝毫不慢！
深色中式开衫下的身形竟带着千钧冲力！鹰隼般厉然的视线瞬间扫过惨烈的战场！
地上鲜血狼藉。
昏死的顾厉琛残臂扭曲。
按在地上的林晚晚。
监护仪上刺目猩红的低线（32…）！
女儿惨白失温的小脸！
最后！
死死锁在裴铮手中那支致命的试管——
和正被苏念颤抖笔尖逼近的文件签名处！
“住手——！！！”顾洪涛的声音炸开！带着足以劈开山石的威压！他手中沉重的紫檀手杖猛地往冰冷地砖上一杵！
砰！！
沉闷巨响如同擂动战鼓！
那声音蕴含着久居上位的巨大惯性威压，如同无形的冲击波！
笔尖猛地一抖！
苏念手腕脱力！
笔！
“啪嗒！”轻响，滚落在地！
裴铮的眉峰几不可察地敛紧半分。眼底那片万年冰封的湖面。
终因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干预而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如同精密计算被外力强行扰动。
“爸……” 地上死寂的顾厉琛，被这巨大的撞击声波震荡，无意识抽搐了一下，喉中发出一丝破碎的气音。
“苏念！”顾洪涛根本不去看裴铮！他的目光如燃烧的熔岩，猛地钉在苏念瞬间煞白的脸上！
声音嘶哑却重如雷鸣，每一个字都淬炼着巨大的沉痛与不容置疑：
“这笔你签下去！”
顾洪涛的身体因激愤而微微前倾，那根象征权柄的手杖死死插进地砖缝隙，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愤怒：
“我儿子顾厉琛！这头为了你女儿豁出血命的蠢猪！”他右臂猛地指向地上血泊中的顾厉琛，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这身贱骨头！他这点微不足道赔给你的血本！！他这三年来瞎透的眼！！统统给我顾家血脉赎的——”
声音骤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都是他欠你们的债！！”
他死死瞪着苏念，眼里是怒其不争的巨大悲愤：“顾家的人！流自己的血还自己造的孽！！！”
他的目光刀子般剜过苏念手里的协议，落在笔尖坠落的位置：
“而不是把血仇再续给你女儿！！”字字泣血！“让她背着仇人之血活下去？！”
“裴铮！”顾洪涛吼声未落！猛地扭过头！那双燃着熔岩怒火的眼珠瞬间锁定那个冰冷旁观的操盘手！
声音带着摧枯拉朽的毁灭性力量：
“你想要的！”
手杖重重砸在地上！
顾洪涛猛地拔出另一只始终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
掌心攥着一个深褐色、印着陈旧顾氏族徽的厚牛皮文件袋！
袋口被粗暴撕开！
他看也不看，手臂抡圆了！如同投掷破城巨锤！将整个沉甸甸的文件袋狠狠掷向裴铮的面门！
“拿——去——！！！”
文件袋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尖利的破空声狠狠砸来！
裴铮一首如同冰雕般凝固的身体终于动了！
动作快到只留下一片残影！
他原本拿着那支装着致命骨髓试管的手闪电般缩回，试管被他极其精准地护在掌心深处！
同时身体极其灵活地顺着投掷力道猛一侧旋！
“啪！”
沉重文件袋只擦过他昂贵的风衣下摆！重重砸在他身后坚硬的合金门框上！
纸页混着陈旧的照片如同天女散花般猛地炸开！扑簌簌飘落！
十几张泛黄旧照如同被惊起的蝴蝶，漫天飞舞！每一张的主角都是一个穿着旧式布衫、眉眼温婉、眼神却透着坚毅的年轻妇人——苏念的母亲！
在她身旁，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眉目俊朗、眼神锐利的青年！青年带着保护姿态站在她身侧或身后！
最后定格在众人眼前的——
是几张被放大的照片里青年手腕骨处隐约可见的……一个极其特殊的、扭曲的银环蛇纹身胎记！
与裴铮递来文件页角那个冷酷的蛇咬尾徽记……几乎如出一辙！
顾洪涛胸膛剧烈起伏！喷涌着火山熔岩般燃烧了数十年的悲恸：“她为了救你这个短命的混账兄长！
顶了你裴家的身份！替你嫁进顾家火坑！！替你挨了我顾家二十年的羞辱白眼！！临到死还在替你遮掩！！”
“……哥……？”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轻唤。
裴铮那如同冰封面具般完美的表情……如同骤然承受了无形重击！
冰封瞬间龟裂！一条细微的裂纹从他冰冷的眼底深处无声蔓延开！虽然只是一瞬！
那支被严密护在掌心、此刻被巨大冲击波震荡得微微发颤的试管！
那装有他“好侄儿”救命骨髓样本的试管！
在那一刹——
从他为了抵挡文件袋爆炸而微张的指缝边缘！
带着淡黄色保存液和暗色骨粒……
首首向下——
向着冰冷坚硬、布满血污和玻璃碎屑的地面！
坠落！
坠落！
“……哥！！”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一个截然不同的、混杂着巨大痛苦、惊惶和绝望的嘶哑吼叫猛地炸开！
一首死寂瘫在地上的顾厉琛！
如同被电流贯穿了全身！
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超越生命极限的力量！
那只原本扭曲断裂、被裴铮冰冷的“利息”宣判过的左手！
如同受到某种毁灭性召唤！
轰然抬起！
五指带着筋骨碎裂的爆鸣！
掌心向上！
不顾一切！
朝着半空中坠落的试管瓶身——
狠狠——
托了上去！！！
“啪——噗！”
试管重重砸落在他掌心！
淡黄色液体带着粘稠的冲击力西溅！
尖锐的玻璃碎渣瞬间刺穿了他虎口翻卷的血肉！深深扎进掌心深处！
暗红的血液和冰冷的保存液瞬间混着骨粒交融！顺着他骨裂扭曲的手掌指缝！
滚烫地！
滴落在糖豆苍白的手背上！
“啊——！！！”
与此同时！
地上被死死按着的林晚晚！
目睹了她儿子致命的骨髓样本！被那双毁了她一切的手！连同顾厉琛的污血！一同摔碎在目标身上的整个过程！
她的眼睛瞬间暴突！喉咙里爆发出最后一声灵魂撕裂般的、崩溃到极点的锐利尖啸！
身体猛地一僵！
瞳孔骤然放大！
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