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地面的冷意,如冰冷的蛇一般,顺着林轩的脊背,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他在一阵剧烈的头疼中,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锈迹斑斑的金属残骸,散发着陈旧与破败的气息。
林轩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右手刚撑到地面,便按到一块凸起的棱角,尖锐的痛感瞬间袭来,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到底是哪儿?”他满心疑惑,这里既不是他熟悉的公寓地板,更不是办公室柔软的地毯。
“头……”他痛苦地捂着太阳穴,此时的记忆,就像被搅乱的浆糊,混乱不堪。
最后清晰的画面,还停留在凌晨三点的电脑屏幕前,代码闪烁之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林轩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一件不知多久没洗的灰旧短衫,袖口破了个洞,露出的手腕泛着病态的青白,指甲缝里还嵌着黑垢。
“外来的?”一个粗哑的男声从头顶上方冷冷传来。
林轩缓缓抬头,只见三个穿着类似的流民,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左脸有道狰狞的刀疤,他喉结动了动,语气不善地问道:“报上名来,哪片区域的?”
“我……”林轩张了张嘴,喉咙像是塞了团火,干涩得厉害。
这时,他才猛地意识到,饥饿感正如汹涌的潮水般,从胃袋里翻涌上来,每呼吸一次,都扯得腹腔一阵剧痛。
而那更冷的风,裹挟着金属废料的腥气,毫不留情地灌进领口,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不记得了。”
刀疤男嗤笑一声,冲旁边使了个眼色。
右边的瘦高个立刻像饿狼一般,弯腰揪住林轩的衣领,将他提起来,重重地抵在锈铁墙上,恶狠狠地说道:“装失忆?上个月有个从第三区逃来的,也说不记得——”说着,他的手指用力掐进林轩的锁骨,“结果偷了半块合成粮,被丢去喂机械犬了。”
“这里是第七区流民点。”刀疤男慢悠悠地摸出块发黑的电子表,“半小时前刚统计过人数,多出来的就是累赘。”他用靴尖随意地踢了踢脚边的金属罐,冷冷地命令道:“去边缘区,能活过今晚算你命硬。”
瘦高个猛地松开手,林轩踉跄着栽倒在地。
他看着三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一种无助与恐惧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
边缘区——他在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捕捉到这个词,那是流民点最外围的区域,没有任何遮蔽物,夜间温度会降到零下三十度,去了那里,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咕噜——”胃袋发出的轰鸣,比呼啸的风声还要响亮。
林轩咬咬牙,扶着墙站起来,哪怕金属碎片扎进掌心,钻心的疼,他也顾不得了。
他沿着废墟,缓缓往营地深处走去。
沿途,能看见一个个歪歪扭扭的窝棚,像被遗弃的破盒子。
几个瘦得脱相的孩子,正缩在角落,啃着发黑的根茎,那模样,就像几只饥饿的小兽。
有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怯懦与麻木,像被踩过的蚂蚁,很快又垂下头去。
“救......救命!”突然,一声尖锐的童声从废墟后面传来。
林轩脚步猛地一顿,心脏瞬间收紧,顺着声音毫不犹豫地跑过去。
只见一个穿开裆裤的小男孩,被卡在半人高的金属管道里,两条细腿拼命地蹬踹着,后脑勺紧紧抵着管壁,小脸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番茄。
而管道口卡着的那块变形铁板,正慢慢往下滑,眼看就要砸到孩子的脑袋。
“别动!”林轩心急如焚,一边大喊,一边如离弦之箭般冲过去,用肩膀死死顶住铁板。
锈渣簌簌地掉在他的后颈,他能清晰地听见金属扭曲时发出的吱呀声,仿佛是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铁板往旁边推。
小男孩趁机从管道里钻出来,像只受惊的小鸟,一头摔进林轩怀里,浑身抖得像片在狂风中摇曳的叶子。
“谢......谢谢哥哥。”小男孩抽着鼻子,眼泪鼻涕糊了林轩半件衣服。
他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带着几分天真与兴奋,“我叫小豆子,你是新来的吗?我知道哪里有吃的!”
小豆子的手,像根细细的小火柴棍,紧紧攥着林轩的小拇指,用力往窝棚方向拽。
所谓的窝棚,不过是几块破铁皮随意搭成的,里面堆满了旧布料和发霉的草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小豆子从草垫底下小心翼翼地摸出块指甲盖大小的合成肉干,塞到林轩手里,声音带着一丝不舍:“我藏了三天,本来想留着过生......”他吸了吸鼻子,“但哥哥救了我。”
肉干带着小豆子体温的余温,林轩盯着那点焦黄色,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心酸。
他轻轻掰成两半,把大的那半塞回小豆子手里,微笑着说道:“你吃,我有力气。”
小豆子眼睛瞪得圆圆的,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腰,大声说道:“哥哥是好人!”
“好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窝棚外传来。
林轩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正靠在铁皮墙上,嘴里叼着根冒烟的电子烟。
他左耳垂挂着枚银色骷髅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身后还跟着三个五大三粗的手下——正是之前驱逐他的刀疤男。
“赵哥,就是这小子。”刀疤男谄媚地指了指林轩。
赵铁山弹了弹烟灰,眯起眼,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厉:“第七区的规矩,外来的要交保护费。”他用脚尖轻蔑地踢了踢小豆子脚边的草垫,“你连块破布都没有,拿什么交?”
小豆子吓得缩到林轩身后,攥着他衣角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林轩能感觉到后背己经沁出冷汗,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往前站了半步,说道:“我刚到,没东西......”
“没东西?”赵铁山突然笑了,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那就拿命抵。”他冲手下甩了个眼神,恶狠狠地命令道:“废了他,丢去边缘区喂野狗。”
三个手下立刻如恶狼般围上来。
左边的光头,抡起拳头,恶狠狠地砸向林轩面门。
林轩本能地偏头,拳头擦着耳朵砸在墙上,震得铁皮嗡嗡作响。
右边的络腮胡,趁机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扭,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中间的刀疤男,更是抬脚踹向他的膝盖——
“咔!”膝盖传来一声脆响,林轩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地。
络腮胡的手还死死拧着他的手腕,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小豆子的哭喊声,被呼啸的风声瞬间撕碎。
赵铁山的笑声,像一根根针,狠狠地扎进他的耳朵:“挺能撑啊?再加把劲——”
“【星际任务系统】激活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机械合成音,突然在林轩的脑海里炸响。
林轩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膛。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心率180,血压190/110,失血300ml。”
“发布首个任务:【1小时内击败至少三名挑衅者】。”
“任务奖励:初级近战技能点×5。”
“是否接受?”
“接受!”林轩在心里疯狂地嘶吼。
几乎是瞬间,他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脊椎处猛地窜遍全身,原本脱力的肌肉,突然像充了电一般,紧紧绷紧。
被拧着的手腕传来的痛感,变得清晰却又似乎能够控制。
络腮胡还在用力,林轩突然反手精准地扣住对方手腕,拇指准确无误地按在尺神经上。
络腮胡惨叫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松手。
林轩借势翻身,膝盖如炮弹般顶向对方腹部。
络腮胡像只虾米一样,弯下腰去。
林轩抓住对方后颈,猛地往墙上撞去,“砰”的一声,男人像滩烂泥般在地。
光头见状,从背后如饿虎扑食般扑过来。
林轩侧身敏捷地避开,反手抓住对方胳膊,往怀里一带。
光头重心不稳,向前扑来。
林轩膝盖重重地顶在他下巴上,清脆的骨裂声,混着小豆子的抽噎声,在空气中回荡。
刀疤男己经抽出一把折叠刀,寒光一闪,刺向林轩胸口。
林轩本能地后仰,刀锋擦着锁骨划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瞬间袭来。
但系统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响:“初级近战技能己激活,建议攻击对方膝关节外侧。”
林轩毫不犹豫地抬腿,膝盖精准地撞在刀疤男右膝外侧。
男人像杀猪般尖叫着,跪倒在地,折叠刀“当啷”一声落地。
林轩迅速捡起刀,刀尖稳稳地抵在对方咽喉上——
“够了!”赵铁山的声音忍不住发颤。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骷髅耳钉在风里晃得刺眼,色厉内荏地喊道:“算你狠,第七区......容你了!”说完,他转身就跑,手下们也连滚带爬地跟着逃走了。
小豆子立刻扑过来,紧紧抱住林轩的腰,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把他的衣服浸透,带着哭腔说道:“哥哥好厉害!”
周围不知何时,己经围了一圈流民。
有个老太太颤巍巍地递来半块烤根茎,慈爱地说:“吃吧,娃。”之前那个扎麻花辫的女孩,躲在人群后面,有些羞涩地往他脚边丢了块破毯子。
夜色渐深时,林轩静静地坐在窝棚外的金属板上。
小豆子蜷在他腿上,己经甜甜地睡着了,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林轩轻轻摸了摸发烫的锁骨,那里有道三指长的血痕,但己经不怎么疼了。
“欢迎来到银河帝国。”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多了几分温度,“宿主当前技能点:初级近战5/100。注意,影族渗透检测中......”
风卷着金属碎屑,“沙沙”地掠过他脚边,远处传来机械犬隐隐约约的低嚎,仿佛在黑暗中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林轩抬头望向天空,银河像一条璀璨发光的河,横亘在头顶,星星比地球上的亮得多,仿佛在诉说着宇宙的神秘。
他轻轻摸了摸小豆子的后脑勺,孩子的体温透过破衣服传来,让他喉咙一阵发紧,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被丢去喂野狗。”他对着星空,轻声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
后半夜的风更冷了,像锋利的刀片,割在林轩的脸上。
他紧紧裹紧破毯子,把小豆子往怀里又拢了拢。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在这荒星的寒夜中,熠熠生辉。
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背后,影族渗透究竟意味着什么?
林轩又将在这陌生且危机西伏的银河帝国中,面临怎样的挑战与未知?
他能否真正保护好身边的人,又将如何在这残酷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清晨,林轩在窝棚里悠悠醒来,温暖的阳光透过铁皮缝隙,轻柔地洒在他脸上。
小豆子正蹲在门口,拿着树枝,在地上认真地画着什么。
林轩动了动胳膊,惊喜地发现,酸痛感比昨日轻了许多,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肌肉里蕴藏着一股暗暗涌动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