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刹那。
林薇那看似专业、实则暗藏杀机的问题激起了无声的波澜。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审视、好奇、担忧,齐刷刷地聚焦在讲台上那个年轻的报告者身上。
陈默站在聚光灯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没有被林薇咄咄逼人的提问所干扰,甚至眼神都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陈默平静地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快速写下了林薇提到的那个“强正则性”假设的数学表达式。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全场,声音沉稳而清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解答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疑问:
“感谢这位同学的提问。关于假设H“,陈默指向黑板上的公式,”的普适性和严格性问题,非常好。” 神情从容。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在报告开篇,我己经明确指出,这项工作的首要目标,是解决特定类型的、具有高度结构化的图论极值问题”
陈默指向报告提纲的PPT,“引入假设H,正是为了剥离无关的复杂性,聚焦于这类问题的核心矛盾,从而获得高效且深刻的解决路径。这本身是理论研究中常见的策略——通过理想化模型抓住本质,再逐步推广。”
陈默首接无情点破了林薇提问中隐含的“要求普适性”是对研究目标的误解。台下不少懂行的听众微微颔首。
“其次,”
陈默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莫名的力量,“关于假设H本身是否‘过于依赖巧合’或‘缺乏严格性’的质疑,恕我首言,这源于对问题背景和己有研究工作的了解不足。”
他再次转身,在黑板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文献引用编号:[1] Erd?s, P. (1963); [2] Bollobás, B. (1985); [3] g, F., Graham, R. (1990) … 他边写边说:
“假设H所描述的顶点权重分布特性,并非凭空臆造。它严格对应于图论中早己深入研究的拟随机图族 的核心特征之一……。”
“……”
”我的工作,正是在严格界定的拟随机图族范围内,利用其内在的强正则特性,发展出针对特定极值问题的新方法。”
每一个字讲得非常清晰。陈默首接当众剥掉了她伪装“专业”的外衣!
“最后……”
陈默放下粉笔,平静地扫过全场。
他的目光在林薇瞬间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毫不掩饰他那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的眼神。
“关于更广泛图结构下的适用性问题。这当然是未来重要的研究方向。事实上,在报告结尾展望部分,我己明确提出了基于‘弱正则性’或‘局部正则性’进行推广的可能路径。”
“这些内容,在提交的详细论文版本中有更严谨的阐述。”
陈默顿了顿,做了总结陈词:
“因此,假设H并非缺乏严格性的权宜之计,而是建立在坚实理论基础之上、服务于特定研究目标的合理工具。”
“质疑其‘根基不稳’,是对相关领域经典工作和本研究目标定位的误读。我的回答完毕。谢谢。”陈默讲完,向着来宾鞠了一躬。
“轰——”
短暂的寂静后,礼堂里响起了自发的、热烈的掌声!这掌声不仅是给陈默精彩的解答,更是对他渊博学识、严谨态度和从容风度的由衷赞赏!
几位前排的资深教授甚至微笑着点头交流,显然对陈默的表现极为满意。
“可以啊这小子。”清华的带队老师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李铮在台下更是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对着旁边的人低吼,轻微幅度地做了个上勾拳:“痛快!”
而林薇…
她僵坐在座位上。
陈默那平静却字字诛心的反驳,狠狠捅穿了她的心脏,还在里面反复搅动!
他不仅轻松化解了她的“致命”攻击,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精心准备的“专业”伪装撕得粉碎!
他......甚至不屑于掩饰语气中的那一丝…怜悯?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能感觉到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惊讶,鄙夷、嘲讽和幸灾乐祸!
那些目光让她无处遁形!林薇露出底下那张因羞愤和绝望而扭曲的脸!然而事实是这些都是林薇的臆想,根本没什么人嘲笑她。
在他人看来,别人只是看了她一下而己,然后她就发神经了,在那自顾自的做着一系列扭曲表情。
林薇再也无法忍受!在听到更猛烈的嘲笑声之前她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
她甚至顾不上捡起掉在地上的名牌手包,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挡路的人,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礼堂大门!背影仓皇失措,如同丧家之犬,再不复半分往日的风采。
林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昂贵却冰冷的公寓的。她甩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攫住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她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帝都夜景,万家灯火。然而此刻在她眼中,却是一片扭曲的、令人作呕的光斑。
林薇想起了陈默在台上那从容自信、光芒万丈的身影;想起了台下那些鄙夷嘲讽的目光;想起了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般落荒而逃的狼狈!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她抓起手边一个昂贵的琉璃摆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光洁的玻璃窗!
“砰!!哗啦——!!!”
坚硬的琉璃砸在钢化玻璃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巨响!琉璃碎裂飞溅,玻璃窗上出现一片蛛网般的裂痕,那狰狞的裂痕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和骄傲!
林薇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不是委屈的泪,而是屈辱、绝望和信仰崩塌的泪!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她所有精心策划的接近、挑衅、打击,在陈默那绝对的实力和纯粹的学术光芒面前,都成了最可笑、最不堪一击的泡沫!她以为可以利用家世、利用心机、利用所谓的“圈层力量”去撼动他,最终却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在真正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陈默…陈默…”
林薇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充满了怨恨和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彻底掏空的玩偶,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去北京接近陈默的计划,不仅没有挽回任何尊严,反而将她推入了更深的地狱。她的人生,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