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他不敢说。豹凛是部落里少数肯对他释放善意的兽人，是教他控制异能的师傅，更是刚才舍命救他们的人。
“我要去找他。”俚语突然站起身，动作太急，带起的气流掀动了地上的落叶，“就算他脱离危险，肯定也受了重伤，一个人在深海太危险了。”
“可是你去了，我怎么办？”月月也跟着站起来，刚化形的双腿还有些不稳，只能抓住他的胳膊，“水族还在附近，他们能闻到我的本源气息。你走了，要是他们找过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蓝紫色的眼眸里浮起水光。她不怕自己被抓走，怕的是像俚语说的那样——“再也见不到你了”。从被他从沙滩上捧起的那一刻起，这个少年就成了她在这兽世唯一的锚点，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
俚语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头看着月月，看着她裹着自己宽大的兽皮，看着她发梢还没干透的水珠，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依赖。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
去救豹凛，可能会失去月月。
留在这儿，可能会失去豹凛。
两种恐惧像两条毒蛇，在他胸腔里绞缠。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话。风系异能在体内躁动，淡青色的气流围着他的脚踝打转，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犹豫。
月月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突然伸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她的手心微凉，带着海水的潮气，却奇异地抚平了他的躁动。
“我跟你一起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蓝紫色的眼眸在光影里亮得惊人，“我的水系异能能感知水流，能找到水族的踪迹。你的风系异能能加快速度，我们可以互相掩护。”
“不行！”俚语立刻反驳，抓住她的手拉开，“你刚化形，异能都不会用，去了就是累赘！水族要抓的是你，他们看到你……”
“那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月月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说过，我们是家人。家人不会让对方一个人去冒险，对吗？”
她踮起脚尖，伸手抚过他因为焦虑而皱紧的眉头，指尖的微光落在他眉心，带来一丝淡淡的暖意：“你看，我的治愈异能能帮你处理伤口，水系异能能帮你挡水箭。你教我控制气流的诀窍，我教你感知水流的方向。我们一起去，找到豹凛哥，一起回来。”
俚语怔怔地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不再是石缸里那只只能用触须回应的水母了。她的眼神里有他熟悉的依赖，却多了从未有过的勇敢和坚定，像株在风雨里突然拔节生长的海草，柔韧，却不肯弯腰。
他想起自己说过“家人要一起面对风浪”，此刻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比任何鼓励都有力量。
“可是……”他还是担心，“你的异能……”
“试试就知道了。”月月拉起他的手，往红树林外走。她的步伐还有些踉跄，却走得很稳，“你看。”
她抬手对着旁边的水洼，轻声念动着什么——那是她刚才感知到的、属于水系异能的韵律。水洼里的水突然升起，化作一只小小的水鸟，扑棱着翅膀在两人头顶盘旋一周，又落回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
俚语的眼睛亮了。
“你看，我可以的。”月月看着他，笑了起来，蓝紫色的眼眸里落满了阳光，像盛着整片星空，“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俚语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的纠结和恐惧像是被这笑容驱散了。他深吸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好。”他点头，声音里重新有了力量，“我们一起去。”
风系异能在两人周身卷起淡淡的气流，托起他们的脚步。月月的水系异能感知着水流的方向，指引着通往深海的路。红树林的阴影被甩在身后，前方的海面虽然依旧泛着危险的波纹，可当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时，那些风浪仿佛也变得不再可怕。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单一人。
他们是家人，是要一起找到同伴，一起回家的家人。
越靠近深海，水流越发湍急，咸腥的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月月的水系异能像张无形的网，感知着周围水流的每一丝波动——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漩涡，甚至能捕捉到几里之外水族兽人游动时搅动的水流轨迹。
“左边三丈有暗流，绕着走。”她拉紧俚语的手，指尖的蓝紫色微光随着水流的波动明灭，“刚才过去三只低阶水族，应该是巡逻的，我们贴着礁石走，能避开他们的感知。”
俚语的风系异能己经提到极致，淡青色的气流托着两人的身体，让他们在礁石上跳跃时几乎不发出声音。他侧耳听着月月的指引，每一步都踩在水流最缓的地方，动作比在浅滩时利落了数倍：“你的感知范围能到多远？”
“差不多五里。”月月的额角渗着细汗，维持异能感知对刚化形的她来说并不轻松，“刚才在东边的洋流里，感觉到一股很强的能量波动，带着……豹凛哥的气息。”
“真的？”俚语眼睛一亮，脚步更快了，“快带我们去！”
绕过一片犬牙交错的暗礁群，月月突然停住脚步，脸色微变：“等等，不对劲。”她的指尖抵在水面上，蓝紫色的光剧烈闪烁，“那股能量波动很混乱，像是……在打斗，而且不止一个高阶异能者的气息。”
话音未落，前方的海面突然炸开一团水花，银灰色的身影从水里被抛起，重重撞在礁石上——是豹凛！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兽皮被血浸透，怀里还紧紧护着什么东西，骨刀掉在一旁，己经断了半截。
而围攻他的，正是之前那只深蓝色鳞片的鲨鱼兽人，身边还多了个长着墨鱼触手的水族，正对着豹凛喷射墨汁，墨汁落在礁石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豹凛哥！”俚语目眦欲裂，风系异能瞬间爆发，带着月月像道青蓝色的闪电冲了过去，“放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