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落怀文站在床边，面对满床的小熊足迹，半是无奈半是哭笑不得，“你看床都被你弄得黑漆漆的，晚上怎么睡？”
阿景有点心虚，挠了挠脑袋，软声解释：“我让小熊练走路呀，它不会走路，就只能在床上走，不然它会摔倒……”
“那你也不能给它穿鞋上床吧？”
她小声地嘟囔：“小熊要是穿袜子走会滑，它说它怕疼……”
落怀文深吸一口气，蹲下来，捏了捏她圆鼓鼓的小脸：“下次练走路换个地方，不许把鞋带上床。”
“好……”她乖乖点头，又讨好似地凑上去，“等会我帮你把床擦干净好不好？”
“你呀，”他伸手揉乱她头发，“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调皮了？”
阿景咧开嘴，笑得一脸阳光。
之后的日子里，她确实越来越放松了。
小姑娘像是一下子卸掉了所有包袱，早晨会爬到他床头撒娇，说“不想起床啦”，然后咯咯笑着被他挠痒痒；吃饭时偶尔偷偷藏一颗鱼丸在兜里，说是“要留给小熊吃”；
傍晚他们一起去菜市场，她会自作主张选最小最贵的草莓，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是“林阿姨最爱吃的，要送给她。”
是的，
她时不时就嚷嚷着要去看林絮。
落怀文一开始还有些别扭，毕竟林絮的存在对他而言复杂又沉重。可在阿景一次又一次地拉着他的手，用亮晶晶的眼神请求时，他也逐渐松了口。
“她身子还在恢复呢，”他最初总是皱着眉说，“你去太吵了。”
“我不吵，我就坐在她旁边，看她睡觉。”阿景小声说，指头缠着自己的衣角，“林阿姨说我一陪着她，她就能睡得香。”
落怀文听完，沉默了一下，没再拒绝。
就这样，阿景便时不时被带去医院，一开始是探望，后来，林絮出院，落怀文也不想再打扰她。但林絮反而开始想念阿景在身边的感觉，时不时来见她，于是落怀文干脆时常带着些阿景去林絮家玩，因为他也要开始忙了。
林絮起初的神色还有些淡淡的拘谨，可日子一久，看着阿景热情得像只小鹊鸟般围着她转，落怀文也再没说什么，她对阿景越发亲昵。
有时落怀文忙得抽不开身，阿景还会独自在太爷爷家住上一晚，再由林絮帮忙接她回来。
不过太爷爷对她总是没好脸色，林絮也每次都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再后来，林絮开始帮忙接孩子、喂饭、甚至带她去做小手工、学简单拼图，阿景简直乐得不得了。
“林阿姨教我折纸玫瑰了！”她每次回家都手里捧着一堆纸花，一边塞给落怀文，一边骄傲得尾巴都快来。
而林絮也渐渐恢复，脸色一点点好起来。曾经瘦削的脸颊重新添了些肉，眼角淡了几分戾气，整个人仿佛回到了更年轻时的模样。
落怀文见她这样，心中复杂莫名。
可他没说什么，最多只是帮她搬搬家里的小电饭锅、换换滤水器，或者在她出门不方便时帮忙跑腿，只是朋友间的互助，仅此而已。
而他自己，则真正开始投入那段被耽误许久的念头。
创业。
孩子稳定了，他也可以全身心投入其中。
于是，他将一直放在备忘录里的一整页项目草案翻了出来。
那是他之前在照顾阿景时发现的一个市场空白，专为有小孩的家庭提供健康、快捷的儿童食材配送服务。所有食材按周龄细分、营养搭配精确、产地严格把控。
说白了，就是“宝宝专属的买菜平台”。
他开始起早贪黑，联系农产品基地、跑平台对接、搭建试验系统，每天手机没离过耳朵，连陪阿景看动画片的时间都少了。
“爸爸又在忙了……”某一天，阿景拉着林絮的手，咬着奶片小声抱怨。
“那我们今天也别打扰他，等他有空再看吧。”林絮摸摸她头发。
“可是……我今天画了爸爸的画像！”
“那我们帮你装裱好，等晚上给他个惊喜，好不好？”
阿景点点头，转头又和打视频的太奶奶说话。
“太奶奶，我今天可以吃你做的牛肉粒吗？”
“你乖一点，晚上就做给你吃。”
就算落怀文不在，她也不再焦虑，也不黏人。
她知道，爸爸没离开，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努力。
反倒是落怀文，每天在深夜收工，回到家后，看到空荡荡的客厅，总忍不住发呆。
明明不过是没在眼前待着，小姑娘却像把他心里某个角落抽空了。
“阿景在干嘛？”他有时间就会问林絮。
“下午就睡着了，今天玩得太疯。”
“……她有没有问我？”
“有，她让你早点回来，说要给你看画。”
落怀文轻轻“嗯”了一声，打开手机，桌面是他偷拍的阿景歪歪扭扭地握笔作画的背影，头发乱得像个鸟窝。
他看着那张照片，鼻子一酸。
周末时，落怀文终于抽出一天时间，早早回家。
刚踏进门，便听见一声尖叫：“爸爸！”
阿景穿着小裙子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一手拿着画卷，一手抓着新拼好的木头拼图。
“你终于回来了！我有好多东西要给你看！”
他蹲下抱住她，轻轻摸了摸她后背：“我也想你了。”
“我今天折了十二只兔子，画了两幅画，还学会了一个新的睡前故事！”
“讲给我听好不好？”
“好！”阿景使劲点头，“今天你也要陪我睡觉，我要讲给你听一百遍！”
“好，讲一百遍。”
落怀文轻笑，忽然感觉这一刻，比他追逐创业成功的目标还要更真实。
林絮的离婚并不顺利。
方泽林太过有权有势，不愿意离婚她就只能被拖着。
父母打电话劝她，所有亲戚都打电话劝她，到最后几乎言语辱骂精神压力。
因为他们收了方泽林太多好处。
一旦离婚，这些方泽林都会收回去。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想法，只在乎眼前的利益，根本没意识到他们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