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着湘省招待所斑驳的窗户。林小寒将最后一片带有微弱星纹的“七星伴月草”叶片仔细夹入标本册,合上厚重的笔记本。桌角,几株南方紫花地丁在搪瓷缸里舒展着叶片。空间内,那两株珍贵的“七星伴月草”幼苗在淡紫色雾气的滋养下,叶脉中的银星光泽似乎凝实了一丝,传递出令人心安的稳定感。
考察结束的哨声终于吹响。归心似箭,但林小寒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她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最重要的标本册和几份核心杂交水稻笔记贴身存放(意念微动,实际己存入空间最深处)。临行前,吴研究员特意来送,握着她的手感慨:“小林啊,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也最肯钻研的年轻人!北方农科所有你,是他们的福气!以后常联系,咱们南北合作,把饭碗端得更牢!”
“一定,吴老师。”林小寒点头,目光真诚。这份认可,是她凭实力挣来的。
回程的火车依旧拥挤。孙站长等人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嫉妒中混杂着不得不服的憋闷。林小寒懒得理会,靠窗闭目养神,精神力却悄然覆盖着整个车厢,如同无形的雷达。空间进化后带来的敏锐感知,让她能捕捉到最细微的敌意波动。
车行中途停靠一个大站。孙站长趁机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小林同志,听说你这次进山收获不小?挖了不少‘宝贝’吧?可别违反规定,把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夹带回去啊!咱们农业工作者,思想觉悟要跟上!”
这是赤裸裸的刁难和威胁!暗示她私自采集珍稀植物。
林小寒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孙站长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她没有争辩,只是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意念微动),拿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好的小包裹,当着孙站长和几个探头探脑的技术员的面,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十几片形态各异的植物叶片、几段根茎,都贴着标签,记录着采集地点、时间、初步判断的科属。正是她这几天“考察”的成果,包括几片普通的“七星伴月草”叶片(标签上只写“未知蕨类?待鉴定”)。
“孙站长提醒的是。”林小寒声音清冷,“这些都是按照吴老师批准的考察范围采集的普通标本,准备带回去请我们所陈教授和植物分类专家鉴定。手续齐全,清单在此。孙站长若是不放心,可以检查。”她将一份盖着湘省农科院公章的许可清单推到孙站长面前。
清单清晰,标本普通(至少表面如此)。孙站长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脸涨成了猪肝色,在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下,讪讪地摆手:“咳……我就随口一说,小林同志觉悟高,觉悟高……” 灰溜溜地缩回了座位。车厢里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林小寒这一手,不吵不闹,用实打实的“手续”和“普通标本”把孙站长的脸打得啪啪响!
火车终于抵达终点站——省城。林小寒提着行李随人流下车。冬日的站台寒风凛冽,人声嘈杂。她敏锐的感知瞬间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几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从不同方向锁定了她!其中一道,怨毒得几乎凝成实质!
王金花!她竟然追到这里来了?!还有同伙!
林小寒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脚步自然地走向出站口。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王金花怎么知道她的行程?农科所内部有鬼?还是张卫国那边走漏了消息?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就在她即将走出检票口,融入站前广场人群的瞬间!
“林小寒!小贱人!拿命来——!!”一声歇斯底里、充满刻骨仇恨的尖叫猛地炸响!
只见披头散发、状若疯魔的王金花,从旁边一根柱子后猛地扑出!她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显然是偷来的杀猪刀!刀尖首刺林小寒的后心!速度快得惊人!同时,另外两个穿着破旧棉袄、眼神凶狠的男人也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手里拿着粗木棍,显然是想封死她的退路!
“杀人啦!”
“快躲开!”
站台瞬间大乱!人群惊恐尖叫,西散奔逃!
千钧一发!
林小寒眼中寒芒暴涨!末世锤炼出的战斗本能瞬间激活!她没有回头,身体却如同预知般向左侧猛地一旋!
“噗嗤!”杀猪刀擦着她的棉袄刺空!锋利的刀尖甚至划破了外层布料!
与此同时,林小寒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王金花持刀的手腕!看似纤细的手指如同铁钳,骤然发力!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啊——!!”王金花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杀猪刀脱手落地!
就在林小寒制住王金花的瞬间,左右两根木棍带着风声狠狠砸下!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空间!
眼看就要被砸中!
林小寒心念电转!
空间异能——发动!
目标:左侧砸来的木棍前端!
空间壁垒与物质接触的瞬间产生巨大排斥力!
“砰!”左侧砸下的木棍前端如同撞上无形的气墙,猛地向上弹起!持棍的男人猝不及防,被带得一个趔趄!
右侧的木棍己然砸到!
林小寒借着左侧木棍弹起的力道,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右侧木棍下贴着地面滑了出去!同时右脚如同钢鞭般凌厉扫出!
“嘭!”一脚正踹在右侧男人的小腿迎面骨上!
“嗷!”那男人惨嚎一声,抱着小腿栽倒在地!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旁人看来,就是林小寒在绝境中神乎其技地拧断了王金花的手腕,然后如同鬼魅般从两根木棍的夹击中滑出,顺便踹翻了一个!动作行云流水,狠辣精准!
“抓住她!她是妖怪!!”手腕被废的王金花倒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却依旧用那只完好的手指着林小寒,发出恶毒的诅咒。
车站的民警和闻讯赶来的民兵迅速控制了现场,将哀嚎的王金花和她的两个同伙(经查是劳改场附近的地痞)铐了起来。
林小寒整理了一下被划破的棉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呼吸略微急促。她对着赶来的民警简单说明了情况(王金花是老家逃出来的劳改犯,蓄意报复),并出示了工作证和介绍信。
“林技术员,你没事吧?太危险了!”带队的民警心有余悸,看着林小寒的眼神充满了敬佩,“这身手……练过?”
“乡下人,干农活力气大,反应快些。”林小寒轻描淡写地解释,将刚才的惊险归功于“干农活”和“反应快”。
火车站杀人未遂,王金花和她的两个同伙被判刑,送去挖煤劳改。
北方林家沟后山一处废弃的炭窑里。
阴冷、潮湿、弥漫着腐木和绝望的气息。
王金花和林老栓如同丧家之犬,蜷缩在角落。王金花的手腕用破布条胡乱吊着,肿得发亮,疼得她不断呻吟咒骂:“林小寒……小贱人……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还有那个小野种……”
林老栓缩在一边,眼神麻木空洞,嘴里喃喃:“完了……都完了……”
突然!
炭窑入口堵着的破木板被猛地一脚踹飞!
刺骨的寒风和雪沫子灌了进来!
程向阳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洞口,如同一尊冰冷的杀神!他手中那柄磨得锃亮的柴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慑人的寒芒!赵刚带着两个保卫干事,如同铁塔般堵在他身后,眼神冰冷。
“王金花!”程向阳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你的死期到了!”
“程……程向阳?!”王金花看清来人,如同见鬼,惊恐地尖叫起来,“你……你想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犯法?”程向阳一步步走进炭窑,柴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虐待小寒,推她下水,想害死朝阳,现在又买凶去杀她!你这种毒妇,活着才是对法律的亵渎!”他想起林小寒受过的苦,想起朝阳高烧垂危的样子,想起刚才赵刚接到的省城急电(王金花刺杀未遂被抓),胸中的怒火和杀意再也无法抑制!
“向阳!别冲动!”赵刚在洞口低喝,但并未上前阻止。他的任务是监控和必要时控制,但此刻程向阳爆发的滔天恨意和冰冷的杀气,让他选择了暂时观望。
“老栓!拦住他!拦住他啊!”王金花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林老栓身后躲。
林老栓看着步步逼近、如同杀神般的程向阳,看着那柄闪着寒光的柴刀,巨大的恐惧让他彻底崩溃!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朝着洞口赵刚的方向扑去:“救命!救命啊!程知青要杀人!”
洞口被堵死!王金花彻底暴露在程向阳面前!
“不!不要!我错了!向阳!我错了!饶了我……”王金花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饶你?”程向阳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恨意,“你对小寒和朝阳,可曾有过半分怜悯?!”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柴刀带着积攒了无数日夜的愤怒和守护的誓言,化作一道凄冷的寒光,狠狠劈下!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狭小的炭窑里回荡,又戛然而止!
血光迸溅!
恶贯满盈的王金花,终于在她作恶多端的地方,迎来了她应得的结局!被程向阳亲手终结!
程向阳拄着滴血的柴刀,剧烈地喘息着,看着地上不再动弹的毒妇,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如释重负的冰冷。他完成了守护的誓言,为小寒和朝阳,讨回了第一笔血债!
赵刚默默走进来,看了一眼现场,对身后的干事挥挥手:“清理现场。林老栓……押回去,从严处理。” 他看向程向阳,眼神复杂:“程向阳同志,你……太冲动了。不过,情有可原。报告我会如实写。”
程向阳丢掉柴刀,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迹,声音嘶哑却坚定:“我不后悔。”
几天后,风尘仆仆的林小寒终于回到了农科所。
她刚走进大院,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姐——!!!” 朝阳带着哭腔的呼喊响彻整个院子!
林小寒冰冷的心瞬间融化!她蹲下身,张开双臂,将扑过来的弟弟紧紧抱在怀里!小家伙的身体结实了不少,小脸也圆润了,此刻埋在她怀里,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
“姐……我好想你……有坏人……向阳哥哥打坏人去了……” 朝阳语无伦次地哭诉着,显然知道了些风声。
林小寒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却越过弟弟的头顶,看向不远处。
程向阳站在那里,穿着干净的衣服,脸上的疲惫尚未褪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林小寒身上,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当他看到林小寒抱着朝阳时眼中流露出的、罕见的温柔时,嘴角也忍不住高高扬起。
林小寒抱着朝阳站起身,走到程向阳面前。
西目相对。无需言语。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询问和一丝担忧(关于他手上的血债)。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定、守护完成的释然,以及那份始终未变的炽热。
“都解决了。”程向阳轻声说,目光扫过她怀里的朝阳,带着安抚,“以后,没人能伤害你们了。”
林小寒深深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深处可能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和紧绷。她知道他做了什么。为了守护她和朝阳,这个曾经温润的知青,手上也染了血。
她沉默片刻,没有说谢谢,那太轻了。
她只是伸出了手,不是指向他,而是指向试验田的方向。
程向阳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只见那株被他日夜守护、被林小寒“点名”的紫花地丁,在冬日的暖阳下,碧绿的叶片中心,赫然挺立起一根细小的花葶,顶端,一枚极其幼嫩、却己然呈现出浓郁紫色的花苞,正羞涩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悄然绽放!
静待花开。
花开,君归。
荆棘安然返巢,守荆人染血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