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老妖婆!
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她内心冰冷一片,屈辱和愤怒如同毒火灼烧。
当天深夜,听雨轩。
苏晚晚屏退小桃,独自坐在灯下。面前摊开的,正是那份被动了手脚的账册副本。
还好我偷偷抄录了一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页页仔细核对。
这里总支出项被改大了!这里,细目被模糊了!还有这里,关键的备注被刻意用小字写在不起眼的角落,甚至被墨迹晕染!
越看,她心中的寒意越甚。沈清漪的手段,阴险又高明,若非她现代人的逻辑思维和细心,根本发现不了这些细微的改动!
不行,光知道没用,得让萧彻知道!
这个念头刚起,又被她自己按下。
不行!他凭什么信我?
而且他现在对我……
想到书房那夜萧彻暴怒离去的背影,苏晚晚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一个低低的、熟悉的声音响起:“夫人,是我。”
是柳艳艳!
苏晚晚心中一动,立刻开门让她进来。
柳艳艳闪身而入,脸上带着惊惶和后怕:“姐姐!你没事吧?慈晖堂的事我听说了,吓死我了!”
“我没事。”
苏晚晚拉着她坐下,低声道,“你来得正好。我怀疑账本和礼单被人动了手脚,是沈清漪干的!但我没有证据。”
柳艳艳瞪大了眼睛:“是侧夫人?!她…她怎么敢?”
“为了夺权,她有什么不敢?”
苏晚晚冷笑,“妹妹,你在沈清漪身边,可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比如,她身边有没有特别擅长模仿笔迹或者做账的嬷嬷?”
柳艳艳蹙眉思索,忽然眼睛一亮:“有!她身边有个姓钱的嬷嬷,以前好像是在当铺做过账房的!我前几天还看见她鬼鬼祟祟在侧夫人书房里待了很久,出来时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对了!她右手食指有道很深的旧疤!”
萧彻书房,烛火通明。萧彻并未休息 他面前摊开的,是一份暗卫刚刚呈上的密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今日慈晖堂发生的一切,包括苏晚晚被当众斥责、剥夺管家权、份例减半的细节,以及那份被指批错的预算账目副本。
长风侍立一旁,低声道:“将军,属下查过那份夫人批错的预算账册原本。有几处关键数字的墨迹,新旧不一,像是后来添改的。还有李昭容贺礼的备注,确实用了极小的字,且位置刁钻。”
萧彻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眼神幽深难辨。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苏晚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委屈认错的样子,以及她内心那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愤怒嘶吼:沈清漪!老妖婆!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愤怒是真实的,委屈却未必全是真。
“钱嬷嬷?” 萧彻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沈清漪身边那个,右手食指有疤的?”
“是。此人是沈家带来的老人,据说早年确实在当铺做过。” 长风答道。
萧彻的目光落在密报的最后几行字上。那是安排在听雨轩附近的暗卫记录下的片段:深夜,柳侍妾匆匆来访,停留约一炷香时间,离开时神色稍定。
柳艳艳!
沈清漪!
苏晚晚!
萧彻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这潭水,比他想的,更浑,也更有趣。
“继续盯着。” 他合上密报,语气淡漠,“尤其是那个钱嬷嬷。还有听雨轩那边,看紧点,别让不长眼的真把她份例减半了。”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
长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垂首:“是,属下明白。”
被夺了管家权,份例又减半,实际上萧彻暗中干预并未执行,苏晚晚的日子似乎更加清闲,也更加危险。
她像一只被拔了爪牙的猫,困在听雨轩这个精致的笼子里,时刻警惕着来自暗处的冷箭。
萧彻自那夜书房暴怒离去后,便再未踏足后院,仿佛遗忘了她这个夫人的存在。这让苏晚晚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又莫名悬着一丝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这日午后,苏晚晚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对着院子里几株半枯的菊花发呆,琢磨着怎么用有限的花瓣提炼点精油改善生活,顺便诅咒一下沈清漪和老妖婆。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苏晚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这个时辰,会是谁?
脚步声在院门口停住,并未进来。但仅仅是那熟悉的、带着无形压迫感的气息,就让苏晚晚瞬间认出了来人!
【萧彻?!他怎么会来这里?!】
苏晚晚晚内心警铃大作。
【不是禁足我吗?他该不会是后悔了,现在要来掐死我吧?!】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裙,摆出最温顺恭敬的姿态,垂首站好。
门被推开一条缝,并未完全打开。
萧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缝的光影里,他并未看苏晚晚,目光似乎落在院中那几株残菊上,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这院子,倒是清静。”
苏晚晚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小心翼翼地应道:“是,谢夫君安排。妾身在此静心思过,甚好。”
“思过?” 萧彻终于将目光转向她,那眼神深邃如同寒潭,带着探究的意味,“思何过?是思那预算超支之过?还是思那贺礼颜色之过?”
来了!果然是为这事!
苏晚晚内心叫苦,表面却更加惶恐,眼圈说红就红。
“妾身愚笨,管家无方,险些酿成大错,辜负了母亲和夫君的信任。妾身知错了,定当深刻反省,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