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门口，大牛和二狗正忙着清点今日的铜板，一边数一边笑得合不拢嘴。楚昭则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根竹签剔牙，目光却穿过街巷，落在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青衫身影上。
“看来，咱们的豆制品，真的惹上大人物了。”他低声喃喃，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翌日清晨，阳光洒进院子，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炸臭豆腐的余味。大牛蹲在井边洗漱，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儿；二狗坐在石阶上，一边啃鸡腿一边翻看账本。楚昭拎着水壶绕院一圈，脚步轻快，精神抖擞。
“大牛！”他忽然喊了一声，“来一下。”
大牛应声跑来，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水珠：“咋了昭哥？”
“你帮我挑几个人。”楚昭开门见山，“信得过的，最好是以前一块讨饭的兄弟。”
“干啥？”大牛疑惑。
“捕鱼。”楚昭指了指院外，“城东那边河鱼多，最近集市上卖鱼的摊位也少，咱们可以搞个捕鱼队，专门捞鱼卖钱。”
“这主意不错！”大牛眼睛一亮，“不过……人手可不好找，咱现在手下那些人，有的刚吃饱饭就不想动弹了。”
“那就五五分。”楚昭道，“谁出力谁拿一半，我只要另一半。”
大牛一愣：“昭哥，这分成太高了吧？”
“不高。”楚昭摇头，“越是穷苦出身的人，越看重公平。给他们多点好处，他们才肯拼命干活。”
大牛挠挠头：“行吧，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有几个老兄弟确实挺能干的。”
“对了。”楚昭又补充一句，“有个叫小黑的，听说捕鱼挺在行？”
“啊？”大牛一怔，随即苦笑，“昭哥你还真记得他？他是有点本事，就是……手脚不太干净。”
“哦？”楚昭挑眉，“偷过你的东西？”
“倒也没那么严重。”大牛摆手，“就是有次我们一块讨饭，他顺走了我半个馒头。”
“哈哈。”楚昭笑了，“人都有难处嘛。让他来试试，要是能改，就留下；不能改，再赶也不迟。”
大牛点头应下，转身便去找人去了。
这边刚安排妥当，二狗凑过来问：“昭哥，接下来咋办？”
“接下来？”楚昭眼珠一转，“当然是扩大生产。”
他说罢走进作坊，掀开盖布，露出一堆泡发的黄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豆腥味，混合着昨日臭豆腐的残香，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从今天开始，咱们要招两个新伙计。”楚昭道，“专门做豆腐。”
“做豆腐？”二狗眨眨眼，“咱们不是己经在做了吗？”
“做得不够精细。”楚昭道，“我要的是口感一致、形状规整、能批量生产的豆腐。这不是单靠手艺就能做到的，需要标准化流程。”
“标准化流程？”二狗听得一脸懵。
“简单说，就是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做出的东西都一个样。”楚昭解释，“这样效率才能提高。”
“那工钱呢？”二狗问，“咱们请得起吗？”
“一百文一个月。”楚昭毫不犹豫。
“一百文？”二狗差点跳起来，“市面上八十文都算高工价了！”
“正因为高，才能吸引真正愿意做事的人。”楚昭笑道，“你想想，别人给八十文，我给一百文，谁不愿意来？而且，工钱高了，他们心里也会觉得被尊重，自然更用心。”
“那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二狗担心。
“当然会有。”楚昭耸肩，“但你可以告诉他们，这是特殊时期，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才进来。等咱们站稳脚跟了，自然会调整。”
二狗点点头，虽还有些犹豫，但也明白楚昭的用意。
“昭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他试探性地问。
“聪明。”楚昭拍拍他肩膀，“不止豆腐，咱们还要拓展其他豆制品。”
“比如？”
“腐乳、豆瓣酱、豆腐干……”楚昭一口气报了一串名字，“这些东西都能做，而且利润比豆腐更高。”
“你是打算把整个豆子产业链都吃下来啊？”二狗惊叹。
“差不多。”楚昭咧嘴一笑，“咱们从种豆子开始，到加工、销售，一条龙包圆。”
二狗听得热血沸腾，连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午后，楚昭带着二狗来到市集，观察人群流动与消费习惯。他站在一家辣椒铺前，看着老板娘熟练地称重、打包，客人络绎不绝。
“昭哥你看，这家卖辣的生意挺好。”二狗指着。
“嗯。”楚昭若有所思，“我也注意到了。”
他弯腰抓起一把红辣椒，放在鼻尖闻了闻，香气扑鼻。
“你说，如果咱们把辣椒晒干磨成粉，再加点盐、花椒、姜末，做成调味料，你觉得会有人买吗？”
“肯定有人买！”二狗脱口而出，“现在很多人家做饭都喜欢放点辣提味。”
“那咱们就先试着做一批。”楚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等豆腐稳定了，就上马辣椒酱。”
“昭哥，你这是要把整个厨房都搬出来啊？”二狗笑着打趣。
“厨房？”楚昭眯起眼，“不止厨房，咱们要做的是整个市场。”
傍晚回到作坊，楚昭召集众人开会。大牛己经带回几个旧识的乞丐兄弟，一个个瘦骨嶙峋，但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
“你们都是吃过苦的人。”楚昭环视众人，“我知道你们最怕什么——怕饿、怕冷、怕被人瞧不起。”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语气坚定，“只要你们肯干，就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赚。咱们这儿不分贵贱，只讲实干。”
人群中有人激动地点头，有人低声议论。
“从明天开始，一部分人跟我学做豆腐，另一部分人跟着大牛去捕鱼。”楚昭继续道，“每月工钱一百文，干得多挣得多。表现好的，年底还有分红。”
“分红？”有人惊讶地问。
“没错。”楚昭笑道，“干得好，咱们一起发财。”
院子里一时寂静，随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夜幕降临，作坊内灯火通明，笑声、谈话声此起彼伏。楚昭站在屋檐下，望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这才是真正的开始。”他喃喃自语。
风吹过，带来一丝辣椒的香气，仿佛也在为他的多项计划悄然助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