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神经同步装置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某种远古的梵唱。凌墟月躺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太阳穴贴着电极片，眼前是玄烬被机甲骨架包裹的侧脸——他的皮肤下仍有金色电路纹路闪烁，那是纳米机器人暴走后的残留痕迹。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嗓音沙哑，喉咙里还残留着虫巢信息素的甜腥味，"神经同步会加速你的意识崩溃。"
玄烬的机械手指正在调整控制面板，闻言停顿了一瞬。他的瞳孔在人类与机械状态间不稳定地切换，左眼深处的银光比以往更盛。
"林霄在我脑子里埋了记忆锁。"他声音低沉，"中毒后那些闪回...不只是幻觉。诛仙台的坐标，沧溟的真实身份，全都被封印在我的潜意识里。"
医疗舱的AI突然激活，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展开一片星尘般的雾海。那是神经同步的预备界面，无数光点代表着记忆碎片，有些明亮如新星，有些则暗淡得几乎熄灭。
凌墟月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同步装置的启动杆。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
黑暗。
然后是无数记忆如陨星般砸向意识。凌墟月感觉自己被撕成千万个碎片，散落在不同的时空——
第一世：玄清宗的雪夜，她手持长剑刺穿玄烬的胸膛，血滴在雪地上凝成星图。
第五世：核战后的废墟，机械义体的玄烬将数据芯片插入她后颈，屏幕闪烁的正是诛仙座δ星系的坐标。
记忆洪流越来越快，越来越痛。凌墟月在混沌中看到林霄的身影——不，不止这一世的林霄，而是每一世都存在的那个幕后黑手。他的脸在不断变化，但右眼的机械义眼始终如一，虹膜里跳动着暗红色的光。
"沧溟要的不是毁灭，而是重置。"某个记忆碎片中的玄烬浑身是血，抓着她的手腕说，"星辰之怒能打开量子圣碑，而圣碑...是重启宇宙的钥匙。"
医疗舱突然剧烈震动。现实与记忆的边界开始模糊，凌墟月看到玄烬的机甲骨架正在崩解，露出下面星光流动的骨质结构——和虫巢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他的机械眼完全转化为人类瞳孔，却在眼角渗出血泪。
"够了！"她挣扎着想去关闭同步装置，但身体动弹不得。记忆风暴己经失控，更多的碎片涌来——
第九世：太空站里，她将枪口对准玄烬的眉心，而他笑着按下自毁按钮。
现世：林霄的机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你以为他是偶然被派去抓你的？不，是我故意让他'找到'你。"
最深的黑暗处，一块被锁链缠绕的记忆碎片突然发光。凌墟月本能地触碰它，刹那间——
诛仙台真相：
三百年前，沧溟第一次降临。它不是外星生命，而是来自宇宙之外的观测者，意图将这个世界"重置"为更"纯净"的状态。玄烬作为守碑人，本应启动圣碑封印它，却在最后关头被林霄（那时的国师）用记忆锁控制。
而她，凌墟月，那一剑不是为了杀他。
是为了斩断沧溟对玄烬的精神控制。
"啊——！"
现实中的医疗舱爆出电光。玄烬突然暴起，骨质手臂贯穿了控制台。他的声音不再是机械与人类的混合，而是某种更古老、更空灵的音调：
"找到剩下的圣碑碎片...在黑洞视界另一边..."
天花板轰然坍塌。联邦的机械士兵破墙而入，激光瞄准镜的红点锁定了两人的头部。凌墟月在硝烟中看到玄烬转身——
他的背影与三百年前诛仙台上那个染血的身影完全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