跆拳道馆的木地板泛着冷光,苏燃的道服腰带在腰间绷成首线,指尖划过标书封皮时触到异常的凸起——不是跆拳道馆改建所需的消防图纸,而是夹层里藏着的金属片。对面的招标方代表张经理正摸着袖口的船锚袖扣,那是二叔旗下安保公司的标志。
“苏小姐的方案,”张经理舔了舔嘴唇,“报价比我们低30%,该不会用的是二手消防器材吧?”他身后的壮汉突然上前,道服下的纹身若隐若现——正是07号货轮的锚链图案。苏燃注意到他握拳时,指缝间露出半截断钉,和三天前在仓库袭击他们的黑衣人同款。
“按照《体育场馆招标规范》第19条,”苏燃开口,声音像道服腰带般紧绷,“投标人可现场核验竞争对手的技术标。”她向前半步,道服下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尤其是这种胶装厚度超过3厘米的标书。”
壮汉伸手阻拦,苏燃突然侧身,巴西柔术的步法让她如水流般滑过,指尖扣住标书两侧。张经理的瞳孔骤缩——他清楚这标书里藏着伪造的ISO认证,还有用来割喉的薄刀片。但苏燃没给他反应时间,十年特训的指力骤然爆发,“咔嚓”声中,胶装本应声而断。
二十枚胶装钉如暗器迸射,其中三枚扎进壮汉手背,血珠滴在道馆的防滑垫上,晕开暗纹。苏燃甩开标书残页,露出夹层里的刀片和伪造文件:“第47条规定,”她指向壮汉抽搐的手掌,“投标过程中携带危险器械,且造成流血事故的,立即废标。”
顾淮之不知何时站在裁判席后,手中晃着《招标规范》原件:“附约第五条,”他的目光扫过张经理煞白的脸,“关联企业恶意串标,三年内不得参与政府项目。”他抬手,执法记录仪的红灯闪烁,“你们袖口的船锚袖扣,和上个月海鲜市场袭警案的证物同款。”
道馆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苏燃弯腰捡起一片断钉,钉头刻着极小的“07-11”——正是货轮沉没的月份。她抬头看向张经理,后者正慢慢后退,手摸向道服内袋:“需要我提醒你,跆拳道馆的消防通道必须保持畅通吗?”她冷笑,“就像你们藏在标书里的刀片,终究会割伤自己。”
壮汉突然暴起,跆拳道的下段踢带起破风声。苏燃本能侧翻,道服腰带甩起抽中对方手腕,断钉再次刺入伤口。顾淮之趁机冲上前,用道馆的护具腰带捆住对方,动作熟练得像当年在陆战队捆绑俘虏:“别挣扎,”他低声道,“你纹身里的锚链少了三扣,和1998年走私清单上的货物批次吻合。”
张经理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苏明”。苏燃抢过手机,开了免提:“二叔,”她看着道馆墙上的跆拳道段位表,“您教他们在标书里藏刀片时,没说过《刑法》第234条吗?故意伤害他人,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挂断声。苏燃将手机递给顾淮之,后者熟练地调出定位:“信号来自城南废弃码头,和母亲账本里的走私窝点一致。”他转头看向裁判席,“各位评委,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评标——用没有刀片的真实方案。”
苏燃展开自己的标书,每一页都用红笔圈出关键数据:“跆拳道馆的训练区,消防喷淋头间距必须2.8米,”她指尖划过手绘图纸,“因为踢靶时溅起的护具碎片可能堵塞喷嘴——这是我今早用道服腰带测试的结果。”
评委们传看标书时,苏燃注意到张经理掉落的袖扣滚到脚边。她捡起袖扣,船锚图案的缝隙里卡着半片鱼鳞——和海鲜市场追踪他们的黑衣人同款。顾淮之也看见了,手指无意识地着颈侧的疤,那里的皮肤在道馆灯光下泛着淡红,像条刚苏醒的海蛇。
散场时,顾淮之突然拉住苏燃,带进储物间。他从壮汉的道服里摸出半张纸条,上面用俄文写着“07号舱底第三根锚链”,还有个坐标——和墓碑下资本论手稿里的走私点重合。苏燃的指甲划过纸面,突然想起母亲教她的心算口诀:“锚链有多少扣,罪证就有多少页。”
“他们开始慌了。”顾淮之低声道,“在标书里藏刀片,说明二叔知道我们拿到了手稿,想灭口。”他看向苏燃道服下隐约可见的消防斧纹身,“接下来的招标会,可能需要你把柔术和消防规范结合得更紧——比如用道服腰带当消防水带,演示紧急疏散。”
苏燃轻笑,指尖弹了弹袖扣上的船锚:“父亲说过,真正的商业搏击,要让对手在看见你的腰带时,就想起被掰断的标书。”她望向道馆外的暮色,远处码头的灯塔亮起,“现在,该让二叔知道,我不仅能在跆拳道馆掰断标书,还能在货轮底舱,用消防斧劈开他藏了二十年的锚链。”
储物间的灯光下,顾淮之展开执法记录仪拍下的壮汉纹身,锚链的缺口处,恰好对应着母亲账本里缺失的三页。苏燃忽然明白,为什么每个敌人的船锚纹身都不完整——那是母亲当年在货轮上,用指甲刀刻下的断链,每一道缺口,都是留给女儿的复仇切口。
当跆拳道馆的最后一盏灯熄灭时,苏燃的道服腰带还滴着壮汉的血,混着标书的碎纸。这些血迹和纸屑,终将在明天的招标报告里,变成最有力的呈堂证供,就像母亲账本里的每一个血字,顾淮之颈侧的每一道疤痕,终将连成完整的船锚,锚定所有沉在海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