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烛台在包厢里投下摇曳的光,苏燃的指尖划过红酒杯沿,釉面下的细小划痕让她想起母亲账本里被划掉的走私日期。对面的合作商林总正热情地倒酒,瓶颈处的标签微微——那是她今早发现的异常,和三天前在跆拳道馆捡到的追踪器包装同款。
“苏小姐尝尝,”林总西装袖口闪过船锚袖扣,“波尔多1998年的红酒,和令堂出事那年同一年份。”他的视线扫过苏燃胸前若隐若现的翡翠胸针,正是监控里神秘人佩戴的那枚复制品。苏燃举杯时,余光瞥见顾淮之站在包厢门口,掌心藏着从黑市弄来的信号干扰器。
红酒入口的瞬间,苏燃尝到极淡的苦杏仁味——是东莨菪碱,父亲曾让她背诵的《常用毒剂识别手册》里提过,这是黑帮常用的迷幻药,混着红酒能延缓发作。她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露出痛苦神色:“抱歉,胃有点不舒服……”
“我陪苏小姐去洗手间。”顾淮之立刻上前,扶住她摇晃的肩膀。林总的表情闪过一丝得逞,却没注意到苏燃指尖在桌沿快速敲击摩尔斯码——“瓶底,芯片”。
洗手间的瓷砖墙映出苏燃苍白的脸,她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顾淮之掏出微型手电筒:“在红酒瓶底。”她扯下耳环,用尖锐的耳钉撬起标签,果然露出米粒大小的金属片,边缘刻着“07-11”的货轮编号。
“改良版GPS追踪器,”顾淮之从袖扣里取出镊子,这是他在黑市学来的器械改造技巧,“信号频率和海鲜市场袭击者的一致。”他忽然停手,盯着芯片背面的锚链纹,“和你母亲账本里的加密方式一样,每个链环代表经纬度小数点。”
苏燃打开冷水龙头,水流声掩盖拆解声:“1998年的红酒,瓶底藏追踪器,”她用口红盖接住芯片,“他们想借怀旧宴,把我们引到07号货轮沉没的坐标点。”指尖划过链环,她突然想起墓碑下资本论手稿的批注,“第三个链环缺口,对应东经121.7度——是城南废弃码头。”
顾淮之的镊子精准夹起芯片,改装成反向信号发射器:“现在,追踪器会指向相反方向。”他看向苏燃逐渐恢复血色的脸,“东莨菪碱的剂量不足以让你昏迷,对吧?你故意让他们以为得手。”
苏燃扯下假发,露出耳后未愈合的擦伤——那是昨夜在码头躲避追击时留下的:“父亲教过我,”她晃了晃口红盖,“用胃黏膜保护剂提前半小时服药,能让毒剂失效。”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芯片按进香皂盒,“林总来了。”
包厢门推开时,苏燃正靠在顾淮之肩头,指尖无意识地着他颈侧的船锚疤:“抱歉,让林总久等了。”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可能是最近太累,旧疾复发。”
林总眼中闪过失望,却很快堆起笑:“不如去我的私人游艇休息?”他指向窗外,江面停泊着艘挂着船锚旗的游艇,“正好谈谈消防器材的合作——”话未说完,顾淮之的手机突然响起,显示码头传来火警。
“抱歉,”顾淮之亮出事发定位,“苏氏名下的仓库报警,可能和上次的标书事件有关。”他扶住苏燃的腰,掌心传来她腰间别着的迷你消防斧的棱角,“林总不介意我们提前离场吧?毕竟消防安全大于天。”
离开餐厅时,苏燃悄悄将改装后的追踪器粘在林总的西装内袋。江面的夜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小腿内侧的锚链纹身——和母亲账本里的图案一模一样,只是链环完整无缺。顾淮之注意到她的视线投向游艇,低声道:“那艘船的注册名是‘明辉’,你母亲的名字。”
出租车的顶灯照亮前路,苏燃看着手机里跳动的假信号,突然轻笑:“他们以为用1998年的红酒能勾起我的痛苦,却不知道,”她摸出母亲的翡翠胸针,“这枚胸针的夹层里,藏着货轮沉没时的海水——比任何追踪器都更能指向真相。”
顾淮之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想起在黑市见过的场景:黑帮用红酒瓶底藏毒,却被警方改装成追踪器。此刻,他们如法炮制,将敌人的阴谋化作自己的武器。而苏燃手中的口红盖,正随着汽车颠簸发出轻响,像极了母亲账本里那些被划掉的走私日期,终将在某个时刻,成为钉死敌人的最后一枚图钉。
深夜的码头,火警灯闪烁。苏燃站在仓库门口,看着顾淮之掏出从林总那里顺来的船锚袖扣,扣眼里藏着微型摄像头。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每个敌人的饰品都藏着追踪器——那是二叔的执念,想用船锚将她永远困在1998年的货轮底舱。
“该让追踪器发挥作用了。”苏燃按下消防斧上的按钮,改装后的芯片信号如烟花般在监控屏上炸开,指向相反方向的深海。而真正的货轮坐标,此刻正躺在她的掌心,混着红酒的余味和东莨菪碱的苦,像极了母亲当年咽下的最后一口海水,终将在黎明到来时,让所有藏在瓶底的阴谋,都随着追踪器的信号,沉入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