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苏氏老宅像座沉默的巨兽,苏燃站在父亲的书房门口,手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未动。顾淮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指腹轻轻她腰间的旧伤——那是三年前她追查走私船时被匕首划伤的,与他后背的枪伤正好相对。
“怕吗?”他的声音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是他今晚在阳台独自喝的那杯。
“怕看见父亲的日记。”她坦言,“怕知道他早就知道三叔的阴谋,却选择让我当诱饵。”
顾淮之转身,让她面对自己,双手捧住她的脸:“他不是让你当诱饵,是相信你有能力破局。”他取出贴身佩戴的勋章,那是海军陆战队的荣誉勋章,背面刻着“G.H.Z”——顾淮之的缩写,“当年他亲自给我戴上这枚勋章,说‘真正的战士不是不怕死,是明知会死,也要为身后的人挡子弹’。”
苏燃抚摸勋章边缘的磨损痕迹,想起父亲葬礼那天,顾淮之站在灵堂角落,勋章在黑色西装上闪烁,像颗不会熄灭的星。她深吸口气,推开书房门——一切都像父亲去世那天一样,钢笔还插在《建筑防火规范》里,烟灰缸里有半支未抽完的雪茄,空气中隐约飘着雪松香水味。
“他走的那天,正在看第158页。”苏燃抽出钢笔,笔尖还沾着蓝黑墨水,“那是关于商场逃生通道设计的章节,他在空白处写‘燃儿的柔术可以在三秒内制敌,但我更希望她永远用不到’。”
顾淮之走到书架前,取下顶层的铁盒——那是苏燃小时候的玩具箱,里面装着她的弹珠、奖状,还有父亲每次出差带回来的纪念品。他打开盒盖,里面躺着枚银色的消防徽章,背面刻着“赠苏明远同志,救火英雄”。
“这是他二十岁当消防员时的勋章。”苏燃接过徽章,想起父亲总说“消防斧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武器,因为它劈开的不是血肉,是生路”,“后来他辞职经商,说要赚很多钱,让每个孤儿院都有最先进的消防设备。”
顾淮之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书桌前,翻开桌上的笔记本。最新的一页写着:“如果我意外身亡,务必让燃儿查看地下室的消防栓——那里藏着她母亲的最后一封信。”
“地下室?”苏燃皱眉,“我们小时候在这里玩过,根本没有地下室。”
“因为它被藏在消防栓后面。”顾淮之走到书房角落的消防栓前,转动把手,金属摩擦声中,墙面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楼梯。他取出战术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我来带路。”
地下室弥漫着霉味,墙上挂着泛黄的报纸,头条都是“苏氏集团捐赠消防设备”的新闻。苏燃跟着顾淮之走到尽头,看见生锈的保险箱,上面贴着张便利贴,写着“燃儿生日-母亲忌日”。
密码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当保险箱门打开时,苏燃捂住嘴——里面整齐码放着母亲的日记、三叔的犯罪证据,还有个红木盒,上面刻着“赠爱妻柳如烟”。
“打开它。”顾淮之轻声说。
红木盒里躺着条钻石项链,吊坠是枚微型消防斧,与苏燃的胸针、顾淮之的勋章形成三角。项链下压着封信,信纸边缘有烧焦的痕迹,显然曾被抢救过。
亲爱的燃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己经不在人世了。原谅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但请相信,妈妈永远爱你。
你父亲是个傻男人,总说“商业是另一场火场,而我们要做的不是救火,是防火”。他不知道,有些火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种子——三叔勾结瓦西里集团,用孤儿院的孩子运毒,妈妈发现后想报警,却被他们设计陷害。
淮之是妈妈在沉船上救的孩子,他的真实身份是国际刑警的线人。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他,请不要怪他隐瞒,因为他和你父亲一样,都是用谎言守护真相的人。
项链里藏着妈妈用口红写的账本编号,红木盒的夹层里有三叔杀人的录音。不要害怕,我的小火焰,你比妈妈想象的更强大,因为你继承了爸爸的智慧和妈妈的勇气。
最后,妈妈想告诉你:真正的权杖不在手里,在心里。当你学会用正义当剑,用善良当盾,你就会明白,自己早己是无冕之王。
永远爱你的妈妈
2003年6月15日
苏燃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蓝色的墨水。顾淮之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她总是这样,把所有危险都揽在自己身上。”
“所以你才会答应父亲,留在我身边。”苏燃转身,指尖划过他胸前的勋章,“不是因为任务,是因为承诺。”
“一开始是。”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但后来发现,保护你不是任务,是本能。”他取出项链,替她戴上,钻石在手电筒光束下闪烁,“知道为什么你母亲给它取名‘烈焰’吗?因为它遇火会发出蓝光,像你眼里的业火。”
苏燃摸向吊坠,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烈焰不是毁灭,是重生。”她抬头,看见顾淮之眼中倒映的自己,眼底的业火与青莲虚影交织,竟比钻石更明亮。
“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她轻声说,“用法律,用证据,用我们的方式。”
顾淮之轻笑,取出威士忌酒瓶,斟满两个玻璃杯:“为烈焰与锚链。”
“为双强永不落单。”苏燃碰杯,酒液入喉,带着父亲书房的雪松味,却比记忆中更暖。
地下室的墙上,父亲用红笔写着大大的“燃”字,旁边画着消防斧与锚链交叉的图案。苏燃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下棋,总说“弃子不是输,是为了更好地将军”。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些看似残酷的安排,都是父亲为她筑起的防火墙。
“接下来怎么做?”顾淮之问,手指她项链上的消防斧吊坠。
“首先,把这些证据交给国际刑警。”苏燃晃了晃红木盒,“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成立‘烈焰基金’,用三叔的金条建立全国孤儿院的消防培训体系。”她看向地下室的报纸,“最后,让苏氏集团转型,成为专注消防安全的企业——就像父亲当年想的那样。”
顾淮之点头,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需要我做什么?”
“陪我去趟海军陆战队基地。”她指了指他的勋章,“我想听听,当年那个戴锚链手链的男孩,是怎么变成我的守护者的。”
他挑眉,忽然抱起她走向楼梯:“现在?”
“就现在。”她轻笑,环住他的脖子,“反正天亮前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且,我想看看你穿军装的样子。”
顾淮之脚步顿住,低头看她,眼中闪过狡黠:“军装?看来某位女王想阅兵了。”
“不仅要阅兵,”她在他耳边低语,“还要给我的骑士授勋——用我的方式。”
他突然加快脚步,靴声在楼梯间回响:“荣幸之至,我的女王。”
当他们走出地下室时,晨光正透过书房的窗户洒落,照亮父亲书桌上的《建筑防火规范》。苏燃转头看向地下室的入口,那里不知何时被顾淮之合上,墙上的“燃”字在晨光中闪烁,像团不会熄灭的火焰。
而她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火场,只要有顾淮之在身边,他们就能一起劈开黑暗,让阳光重新照亮每个角落。毕竟,烈焰与锚链的组合,从来都是无坚不摧。